歲真王、星斗教尊,北堂祭圣,如同要吞納天海的一掌。
兩掌對拼。
一剎那的無聲之后,一層灰暗中夾雜熒光的球形區域,從他們兩個所在的地方擴張。
方云漢腳下的那艘樓船最先遭劫。
所有的木料、甲冑、鐵器,都被震成碎屑,隨著這個球形區域的邊緣處,推散開來。
灰暗之風,帶著星光細舞,席卷海面。
那艘火藥船的殘骸,被這么一吹,當場熄滅。
那幾艘還算完好的樓船,在這灰暗的邊界,一擦之后,就像是被什么巨獸直接啃掉了一小半的體量。
一道身影,橫著砸在海上,一瞬之間,就已起身。
七竅流血,渾身濡濕的方云漢,眼睛里的光芒,已經濃郁躍動到分不清眼白與瞳孔。
他大笑道,“老東西,你太無禮了!”
笑聲中,海面上的青袍身影,已經再度襲向半空中的北堂祭圣。
無禮大概只是個借口,方云漢現在毫不避諱的說,就是極度想要見識一下天地之橋這個境界更多的表現。
練虛固然通天徹地,有搜羅萬象之玄妙,但是對面這種每一寸肌體、每一分血肉、每一度氣息,都在詮釋著極致暴力的體系,更令他著迷。
最近這段時間,他還以為自己已越來越成熟,越來越淡然,這時候才發現,所謂的冷靜淡然,不過是之前的人,根本不足以給他足夠的、符合相性的、最狂暴的壓力。
他為這壓力振奮。
北堂祭圣卻為這種壓力訝異莫名。
星斗教的太歲真王,萬萬沒有想到,對面這個骨齡不過二十左右,魂齡還不足半百,活過的時間只有他一個零頭的小輩。
一副內力氣血不協調,破不了生死玄關,夭壽早死的模樣。
居然能硬接他一掌。
雖然這個小輩已七孔流血,但功力方面全無衰竭之象,而北堂祭圣自己,則在剛才的對拼中,使身上不知何來的傷勢,又加重一分,渾身裂縫都吐出一點血樣的霞光。
他驚而后惱,惱而后恨,寸步不讓,再度殺上。
他們兩人幾招過手,下方忽然有大量的海水竄動。
一道道三米多粗的水流,如同長達數百米的長橋架起,從海中竄升,又落入海中,東西南北,錯亂交織。
空中二人,同覺有異。
北堂祭圣叱道“風吹休,你居然會沉沙門的功法?!?
“哎,魔宗六脈,一氣同技嘛。”
海下傳來含笑的回應。
“只是兩個人斗,有什么意思呢?那個曾有過一面之緣的小家伙,我送你們一份大禮。”
方云漢瞬息回身,一劍斬向海下。
然而,隨著傳入高擇言耳中的一句笑言,無法遏制的暴亂呈現。
“小高,石人伐龍艦,是這么用的?!?
“伐龍有號,瀚海之心,人心一動,血達百竅,此艦一發,滄海倒懸!”
高擇言意識到什么,仰頭透過海面,望見無數掙扎同袍,吐血驚喝“不!!”
嗡!
棺中探手,接下一道斬水而至的煌煌劍光。
甲板之上,石人獨眼發出懾人神光。
海面暴動,殘破樓船盡毀,金原水師,除高擇言以外,全軍覆沒。
轟嘩啦啦……
海嘯之聲漸遠,百里遙隔。浪頭越來越矮。
但即使是到了公孫儀人、劉青山他們視野內的時候,仍可見一道海浪如墻,不知長有幾許,拍向大齊西方邊境的海岸。
千百冰棺斑白,混在滔天巨浪之中,碰撞分流,順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