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婦人閉了閉眼,眼角睫毛洇著一點淚光,兩頰微紅,柔媚嬌美的撫著自己的面龐,說道“原來奴家還不算是厚臉皮嗎,那么,我又要怎么才能那么快樂呢?”
“那當然也是有方法的……咦?”
無題小和尚話說到一半,忽然目光微轉(zhuǎn),捧住了自己的肚子,他的小肚皮里,發(fā)出一聲饑腸轆轆的咕叫。
美婦人睜開眼睛,掩唇笑道“餓了嗎?那奴家喚人上菜吧。”
無題小和尚伸手道“我想吃昨天那種綠色的糕點。”
“呵,開始挑食了呀,那你要多等一會兒了。”
美婦人起身走了出去,那種糕點是她自己親手制作的,不能假手于人。
她剛一走,門還沒有完全關(guān)上,又有一個人推門進來。
也是奇怪,門外分明有兩名侍女,卻像是對這突然被打開的門,對這個闖入門中的人,都視而不見。
而這個人的相貌其實極具特色,他的發(fā)色,是像覆蓋了冰霜的松樹的那種感覺,頷下有短須,如同銀毫,但是面相并不老,看著只像三十多歲,兩頰薄削。
“不愧是倚香僧無題大師,莫名沉封了這許久,一來找你,就發(fā)現(xiàn)你又在與美人相會。”
這人的語氣本該是一種親切老友間的語調(diào),可是在他說起時,只有一種冰冷僵硬,好像是從冰封的山澗中悠悠傳來的聲音。
“呵,天佛護法,還是只度貌美之人?”
“誤會啊,只是你我?guī)状蜗嘁姡艺业降男屡笥眩瑒偤枚奸L得比較好看罷了。”
無題小和尚拿了個空杯子,倒了杯茶,說道,“而且度化是佛陀菩薩的事情,跟我沒關(guān)系,我只是在找心中難言的人,與他們交換一下故事,交換一下痛苦和安然罷了。”
那人又道“世上這么多的苦難,怎么你偏偏在此呢?這里軟玉溫香,依紅偎翠,莫非還能算得上是最苦之地?”
“但是我走過了全城,她,確實是這里最苦的人。”
無題小和尚那杯茶是倒給自己的,他抿了一口,說道,“不過我想空桑教主所見,與我所見到的,一定大有不同。”
“不錯。以我看來,這一路走過,所有人都在最痛苦的煉獄之中沉淪。”
空桑教主手上不知道何時,多了一面鏡子,鏡中映照出了一片片繁華的街景。
這樣的景象落在他眼中,卻滋生出無盡的慈悲憐憫,就連冰冷的語氣,在這慈悲的目光下,也變得神圣起來。
“在我的眼中,他們都已經(jīng)達到了最痛苦的程度,沒有高下之分,沒有最苦與次等的區(qū)別。”
無題小和尚懶懶問道“你是用什么作為他們痛苦與否的評判標準呢?”
“自然是信仰!”
那面鏡子被空桑教主合在雙掌之間,霜松之發(fā)微揚,“這里,沒有信仰。”
無題小和尚放下茶杯,雙掌合十,首喧佛號,說道“空桑教主,小僧猶記得,空桑教并非強行或控人心的邪魔之流。”
“即使時過境遷,山海不見當年,空桑終究不變,大師不必在此多慮。”
空桑教主虔心道,“這世間沒有圣賢,只有凡俗,任何一個凡人,想要建立一個教派,都需要時間,需要協(xié)助者與見證者。”
“我將前往這個時代的皇都,放緩我的步調(diào),去尋找足夠的協(xié)助者,重現(xiàn)我的教與國。”
“而見證者,當今天下除了你之外,又有誰有這個資格呢?”
他向無題小和尚捧鏡施禮。
“天佛城中總講師,倚香無題杜停杯。”
武道天地人,術(shù)道山河星。圣賢棄空桑,舍道奉神明!
名世六教之一,空桑教,上古之時,以教國一體而聞名。
舉國之民,無分老幼,無分資質(zhì),無分男女,無分健殘,皆我門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