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河邊的那艘大船,此刻維持在一種傾斜,但又不至于翻倒的姿勢。
君養生從大船的另一邊,躥起到高高的桅桿上,俯瞰全局。
剛才就是他運功發掌,推動了整艘大船橫向登岸,才以這樣巨大的變故,驟然間驚垮了護送隊形。
騎驢老者所感受到的那股隔船而至的內力,也正是他那一掌的余勁。
“嗯?好快!”
君養生的目光,本欲鎖定車駕,但眼神一掃之際,就不由自主的,盯緊了那一襲灰袍。
換了裝束,蒙了面的黃雪梅正穿陣而過。
她還沒有拔刀,但是身體前方已經構成一股潛流洶涌的無形氣勁,把阻攔在這條路線上的士兵、馬匹,乃至于他們自己這方面的人,通通蕩開。
而她自己的身體,就隨著這一道潛流狂風掃過,如同一團貼地疾行的煙瘴,直趨景神侯的車駕。
那些護衛高手,眼見情勢危急,一同爆發種種秘招,意圖擺脫糾纏,其中倒真有四人,一舉擊退、擊殺了周邊的對手,不分先后的向著黃雪梅這邊撲殺過來。
柔弱女子一柄鐵傘當頭劈下,揮出一道厲嘯。
一人貼地滾來,周身刀光飛旋如盤。
一個長腿漢子,連環步若驚鴻,對著黃雪梅背后一腳踏去。
在這三人聯手合攻的縫隙里,則有一點冷颼颼的陰氣,臨空留痕,一掃而至。
那是一根喪門釘。
桅桿上的君養生,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也終于出手。
現在局勢一片大好,親手斬殺上官海棠的這個功勞,他豈能讓給別人?
君養生的身體往下一沉,腳下的桅桿段段炸碎,從大船到那車駕之間的漫長距離,他整個身子一躍而至。
當下一眾高手全被阻攔,沒有人能擋得住他轟向車頂的一掌。
可就在這一掌拍實的時候,君養生臉色大變。
他能夠感覺到,這個馬車里面,根本不是預想中那樣,一個中空空間,里面坐著一個女人。
而是像一個裝滿了沙土的箱子一樣,里面的每一寸空隙,都被填得滿滿當當。
可惜,君養生的武功雖高,卻像他的腦子一般,疾剛而不能柔,即使意識到了車中有詐,也來不及收回掌力,整個馬車被他一掌打的炸開。
裝滿了車廂的藥粉迷煙,因為這一掌之力,登時,擴散到周圍數十步方圓。
周邊纏戰的眾人,本來都正斗到激烈處,呼吸十分粗重,這一下始料未及,但凡被這一團巨大白煙波及的范圍里,幾乎所有人都吸入了迷煙。
迷煙之中,蘊有奇毒,即使一眾高手,也難以抵御,然而,與那些驟然頭昏氣滯的刺殺者不同,十幾名護衛高手,乃至于一些同樣吸入迷煙的精兵,竟然全無影響,乘勝追擊。
形勢一時逆轉。
君養生落在馬車殘骸中間,滿眼所見,都是白煙,大怒一斥,就要用掌風將之驅散。
他手掌剛抬起來,就聽得鐺鐺鐺鐺鐺……連續八聲重響。
兩只手掌上,各中了四枚喪門釘。
這些喪門釘是被那些護衛高手中,最危險的一個人發射出來,卻仍然破不了他的橫練功夫,只能在他的手臂上,撞的彎折彈落。
不過君養生的掌力也被阻礙,本該一鼓作氣,把所有白煙卷走的渾厚掌風,被打成了幾道散射的氣流,反而推動著這團迷煙,擴散到更遠的地方。
有個護衛高手向眾多士兵大喊道:“你們今天的早飯里就摻了解藥,不必畏懼,乘勝追擊。”
而在馬車殘骸旁邊,一條刀光,劈開了急卷的氣流。
在逐漸稀薄的煙霧中,留下一條耀眼的白痕,斬向君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