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來的晚了一點。
曲三雙腿殘廢,不能著力,此刻靠在了一棵根深蒂固的大樹之上,卻用后背的勁力吸住了樹干,給自己找到了一個穩固的著力點。
本來只能閃避招架的兩根拐杖,因此脫離了局限,幾道杖影破空掃過,鋼刀斷折,三個帶刀侍衛分別在胸口,額頭,咽喉中招,當場跌飛出去,斷了氣。
石彥明低吼一聲,雙臂揮動,掌風刮起地上的大片落葉,把周圍的一些小樹都吹得彎了腰,以雙臂硬生生的招架曲三的拐杖。
雙方過招的時候,居然傳出如同巨石相撞的聲音。
那三人合抱粗的一棵大樹,都被震得連連搖晃,落下許多枝葉。
楊鐵心和郭嘯天藏在樹冠之間,緊依著較為粗壯的樹枝,又伸手抓住其他幾根粗枝,心驚膽戰,只怕被搖落下去。
好在這一輪交手沒有持續太長時間。
石彥明低哼了一聲,被突然變招的拐杖逼退,但隔空掌力也把曲三胸前的包裹打破。
許多珍奇寶物從中灑落下來,有字畫卷軸,翡翠杯,白玉璧,黑中透紅的硯臺,極致精巧的鳳釵,顆顆龍眼大小的珍珠。
曲三瞧見那一串珍珠墜地時,碰上碎石,多了一點瑕疵,臉色一沉,心中大叫可惜,奈何大敵當前,也不能貿然去撿。
石彥明瞧了瞧那串珍珠,緩緩說道:“本官還是小瞧了你。本來看你雙腿殘廢,從宮中逃至山林更加不便,一身功夫比四肢完好時,恐怕只剩下三成,這才放心讓他們動手。”
“沒想到被你尋著了這么一棵大樹,能把樹大根深之勢,化作自己的根基,把自身的武功施展出七成的火候。”
“但你殺他們三個的時候還是隱藏了本家的功夫,只有剛才逼退本官的最后一招,露出幾分劍法的影子。”
句句剖析,石彥明面露冷笑,“你藏得這么深,想必你的師門在江湖上名氣不小,也怕官家問罪,既然如此,本官念你功夫不易,便讓你一分。”
“你把歷次在宮中行竊的文玩字畫、珍奇財寶全部交出,立誓不再入宮行竊,咱們就當今晚沒有見過。如何?”
楊鐵心已經聽出事情原委,欽佩這曲三居然敢屢次入宮行竊的膽氣,對石彥明便有幾分鄙夷。
他想,這個武官之前下手毫不容情,可看不出半分感念與相讓,說出這番話來,也不過是見識到曲三的難纏之處,使出緩兵之計。
如若曲三答應下來,離了這棵樹,石彥明必定會立刻痛下殺手。
曲三自然不會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冷笑一聲,并不答話。
石彥明也不著惱,笑道:“你不信本官倒也無妨,但本官的機會只給一次。你靠脊背勁力鎖住那樹干,損耗可比本官大的多,大不了你我就在這里耗著,等你汗出如漿,從樹上滑落,本官殺你更加易如反掌。”
他好整以暇,往旁邊走了幾步,起腳踢斷一棵小樹,坐在橫倒的樹身之上,面朝曲三,雙手撫膝,安然不動。
時間點滴流逝,那三具尸體逐漸失去溫度。
曲三在石彥明的注視之下,神情漸漸僵硬,身上的姿態不復一開始的從容。
樹冠里的楊郭二人,更是竭力放緩著心跳與呼吸,多虧山中風聲不止,樹葉摩挲的聲響很是雜亂,否則他們兩個,一定早就被樹下的兩人察覺出來了。
他們全都沒有察覺到,在西側一面雜樹掩映的緩坡上,多出兩個人影。
金太子手下的呼桑兄弟,悄無聲息的來到這里。
呼桑克嘴唇翕動,聲音出于他口,入于兄弟之耳,不泄露分毫。
“看來我們追的那一路,是這些宋人武官留下的痕跡。”
呼桑各回答道:“既然不是兇手,我們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