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伶哭罵了一會(huì)也就回去了,宋觀卻有些頭疼,只覺太陽穴酸脹得厲害,便一手扶額挑起眼角看向還立在門邊的翠綠。半邊臉紅脹著,但那雙細(xì)眉卻柔柔的,黝黑的雙目落在自己身上,像癡癡的漢子瞧著花姑娘似的。
宋觀便覺好笑,打趣“看什么呢,有事沒有?”
“沒。”翠綠扯起嘴角笑了起來,卻吃痛抽了口冷氣,臉色更紅,抬腿走來坐到宋觀身邊,垂下眼瞼,輕輕靠在他肩上,柔聲說著
“我不想在宋府呆了,少爺,帶我去仙門吧!”
“嗯,等我傷好些就走。”宋觀抿唇,沉凝。
“嗯。”翠綠應(yīng)著,頭顱微仰小心吻了一下宋觀的側(cè)臉,一臉認(rèn)真,“到了仙門,我替少爺操持家事,洗衣做飯……”
“不,你有仙資就可去修仙了,替我干什么。”
翠綠沉默,輕輕起身,收拾起了地上砸碎的瓷杯,只是她心里卻在想,就是修仙也要和少爺一起。
那從窗外透進(jìn)來的日光打在翠綠臉上,使她愈發(fā)干凈得不像話。
宋府就此安靜了幾天,老爺宋征問到那兒媳時(shí),便也聽吳伶說的已經(jīng)去了仙門,宋觀也要尋去。宋征只是微微呆了一下便沉凝下表情,靜默良久后吐出三個(gè)字
“由他去!”
吳伶大罵著他怎樣怎樣惡毒,怎樣怎樣狠心,宋征都沒說話,只是站在書房窗前,遠(yuǎn)眺著那隱在霧中的高山。直到吳伶罵夠了也哭夠了他才回身,拿起狼毫在宣紙上寫下幾句話
“此去無須路途遠(yuǎn),只往山高云上臨。
若是偷得隨心意,便到山腳望望親。”
寫畢,宋征抹了抹淚,將宣紙折好交與吳伶,說是臨行前再給兒子。于此便不多說,再一日就回了縣里辦事去了。
吳伶也不出門,整日陪著宋觀說話,說著說著就又哭,再對(duì)翠綠千叮嚀萬囑咐要顧好兒子之類的才緩下情緒。
如此又過了數(shù)日,已是七月下旬,傷已好全的宋觀終于是說通了母親,拿著些許盤纏和吃食,與翠綠一同出了宋府大門,遠(yuǎn)去。
只聽身后遙遙地傳來叮囑“兒啊——要好好顧著自己,受不了委屈就回來吧,想娘了也回來,不想也要回來,嗚嗚——”
“唉!”走遠(yuǎn)了的宋觀終于是轉(zhuǎn)過身,看著已經(jīng)縮成一點(diǎn)的宋府,沉默良久,笑了,“本不打算回來的,卻不知什么時(shí)候又想回來了,保重身體啊,這一世的爹娘……”
話落,宋觀抽出袖間臨行前母親交給他的畫卷,說是老爺寫的,雙手拉開,那一首《此去》便印入了他的眼簾。
宋觀怔了許久,輕輕卷起托在掌心,嘴唇蠕動(dòng)
“仙是天上仙,人是曲中人。
天上仙是人,曲中人亦仙。”
什么是仙?我宋觀便要來瞧個(gè)干凈!
第一卷——宋府二三事,終!
下一卷——浮云宗浮云,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