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九陰欺身撐在她身上。

散亂的黑發從他肩胛處垂落，那對漆黑的雙角卻也有著詭異的幽光。而他那不屬于人類該有的鎏金豎瞳泛著冰冷的光澤，像是高高在上的王，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帶著些許打量的意味。

似乎是還在猶豫。

“如果是在做夢，這種事應該沒有實感，要么你把我殺了。”

他的話說的很平靜。

如同在敘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也絲毫沒有聽出他對自己生命的在意。

此前。

他不是沒有嘗試過給自己一個了結，但奇怪的是不論他用哪種方式，他都好好的活了下來。

實力甚至還突飛猛進。

也就導致應九陰成了黑龍一族中，最出眾的天才。

實際上他也確實嘗試過很多次尋死了。

然而無論他怎么做都醒不過來。

頂多只能看見雪白的天花板，聽見儀器滴答的聲音，還有似乎處于很遙遠的，那些醫生們的交談。

他只有在三界世界里死亡之后。

才短暫清醒過一次。

“你想找到回去的方法？”

花知雪和他對視半響后，發現他眼中的神色不似作假，反而還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和堅定，這才緩緩開口道。

“是，要不你把我殺了，要不我殺了你。”

應九陰眼瞼微垂，將眸中復雜的情愫全部收斂，反而拉起她的手抵在自己胸膛的心口處。

強而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隔閡著薄薄的布料，還能感受到衣服下皮膚有些溫熱的觸感。

象征“活著”的證明。

只有死亡才能從這片夢境中解脫，他很清楚他不能掌控這個夢，而他雖然仍舊擁有自己的意識，但是卻沒辦法讓他自己清醒過來。

或許是因為睡得太沉了。

他醒不過來。

必須要借助外力的刺激，或者在夢中死亡才能夠徹底清醒。

擺在花知雪面前的。

是名為“真相”和“夢境”兩個方向截然不同的選擇，如果秋遲代表的是她要回到現實的真相，那么牡丹那邊應該就是繼續沉淪的美夢。

顯而易見。

到做出選擇的時候，她的答案也從未變過。

既然秋遲有過這個先例證明死亡這個方法是可行的，可以讓她擺脫現狀回到現實，那么花知雪還有什么顧慮呢？

“殺了我。”

她說。

而映入應九陰眼中的，是她如同釋然般即將得到解脫的神色。她微笑著反拉住他的手，將他的手緩緩地挪向她那白皙的脖頸。

應九陰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如今是妖類的身體，甚至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她皮膚下流動著血液的血管。

如果用銳器切割開。

妖艷的血花就會綻放，她的生命也會隨著這一朵朵花的盛開而流逝，在他的懷中、在他的手里緩慢凋零直至死亡。

要動手嗎？

毫無疑問，她的眼神是帶著鼓勵和期盼的。隱隱還有著少女平時那跳脫的活躍，她想回去，想去結束這一切。

她想……

應九陰眼里最后殘存的掙扎情緒被絕對的理智逐漸吞噬，他緩緩掐住她的脖頸，與此同時，手上的力道也在不斷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