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
殷無疆這兩個字眼出口,在場眾人都頓時神情古怪。
殷無疆執掌天鑒司六十余年,雖然他的年紀一直是個謎,但怎么也得有七八十歲的樣子。而白龍山的老神仙魏陽關,雖然旁人也說不清他的歲數,但從武陽建國以來,對方便已經是這白龍山的山主,說起來怎么也得有一百二三出頭的樣子。
算起來別說是做殷無疆的父親,就是爺爺也綽綽有余。
只是……
這父字可以勉強解釋過去,那王字又如何說起呢?
難不成在某個旁人不曾知曉的時候,這位白龍山的老神仙得了武陽朝某位帝王的垂青,封過他一個王位?
可在場諸人想破了腦袋,也想不起來有這么一檔子事情。
當然姬師妃并不在這群人之列。
她已經洞悉了魏陽關的真實身份,故而也就明白殷無疆這一聲父王背后的意義。
她的雙眸在這時瞪得渾圓,眉宇間滿是驚駭之色。
執掌天下第一圣山白龍山的山主是前朝死而不僵的皇帝,而坐鎮天鑒司足足六十余年的大司命竟然還是他的兒子。
整個武陽朝看上去風平浪靜,實際上內里早已在不知不覺間,被前朝的余孽們滲透得干干凈凈。
一股巨大的絕望感,在這時涌上了姬師妃的心頭,她的臉色煞白,神色頹然。
“你竟然還活著……”而就在姬師妃這樣想著的時候,那位魏陽關卻低頭看向殷無疆,用一種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的聲音如此言道。
任任何人都聽得出,此刻他語調中那股如有實質的恨意。
顯然這對父子之間的關系似乎并稱不上融洽。
而聽聞這話的殷無疆神情平靜,也在這時看向魏陽關言道:“我也沒想到父王竟然就是以這樣的身份,一直活在世間的,我無數次尋找父王的蹤跡,卻不想原來父王一直好端端的活在我的面前,我竟從未注意到父王的存在。”
“哼。”魏陽關聞言冷笑一聲:“當年若不是你伙同一干亂臣,賣主求榮,我大商豈會覆滅,怎么?自我消失后,你惴惴不安,怕我亡魂索命,所以處處提防,想要尋我?來個斬草除根?”
二人雖是父子,亦都年歲早過古稀,但二人的對話卻絲毫沒有尋常父子間的家長里短,反倒句句刀光血影,恨不得置對方于死地。
“父親執迷不悟,兒臣也只有大義滅親,只是沒有想到父親與先生的執念已經深重到了這般地步,哪怕已經過去了百年光景,你們的謀劃竟然從未停止。”
“但大錯尚未鑄成,兒臣想請父王及時回頭,以免有天塌之禍!”殷無疆平靜的言道,他的臉上并沒有諸如魏陽關那般近乎扭曲的憤怒之色
,但語氣中的篤定卻帶著一股讓旁人難以懷疑的堅決。
“哼。”
“大錯?”魏陽關卻冷哼一聲:“朕有撫六合掃八荒的雄才偉略,有救萬世于水火的霸業宏圖。”
“朕鑄鹿臺,聆聽天音,得天地造化指引,太平盛世,近在咫尺,若非你們這些亂臣為禍,豈會讓大商八百年社稷葬送?你無非就是懼怕朕一旦成功,便可萬年永存,而你卻只能老死,永遠無法觸摸到那大統之位,又何必說得冠冕堂皇?”
“父王為什么不明白,那被困在兇陰山中的妖物,根本就不是什么神祇,而只是一尊惡靈呢?”殷無疆皺起了眉頭,沉聲說道。
“是你不明白!”
“那世界深處被封印著的是神靈還是惡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力量足以幫助我做到我想做的事情。”
“而同時我也有辦法駕馭那股力量,讓他為我所用!”魏陽關這樣說著,臉上的神情有些癲狂,也有些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