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無疆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那時候的李牧林,跟你差不多大,莽莽撞撞的就闖入了我的府邸。”
“說是有要事稟報,門口的小廝怎么攔都攔不住。”
“那時的他不過是龍象府中的一位執(zhí)事,幾個月前才因為看不慣幾位喝酒鬧事的王孫,當著好些城中百姓的面狠揍了那幾人一頓。這事鬧得沸沸揚揚,朝中不乏有人彈劾。”
“我心頭對他沒什么大印象,只覺得他就是個愣頭青,這個時候找上門來,要么就是要求我庇護,要么就是基于保命,病急亂投醫(yī)。”
“我不想見他,可他卻火急火燎的直愣愣的沖到了我的面前。”
“那時的我已經(jīng)在這天鑒司做了幾十年的大司命,朝堂之上的人,畏我怕我,可這個毛頭小子,卻目光不曾躲閃,放到直勾勾的看著我,然后說出了一句讓我這輩子都忘不了的話。”
似乎是想到了很有趣的事情, 殷無疆臉上的笑意更甚。
李丹青也來了興致,他問道:“老頭子和你說了什么?”
“他說,他要娶我的女兒,殷庭蘭。”殷無疆言道。
“這其實是一件挺奇怪的事情,庭蘭的身份多少有些特殊,我雖然將她養(yǎng)在家中,視如己出,但因為她身份特殊的緣故,我對此素來保密,也從未 帶她出席過任何場所,這時距離我?guī)氐轿潢柍且呀?jīng)過去了十多年,最初的風言風語過去之后,武陽城中的人早就忘記了這事,到了如今整個武陽城幾乎無人再知道這事,李牧林這小子的忽然出言,倒是讓我始料未及。”
“我甚至在第一時間,還下意識的在想,這李牧林會不會是父王與周玨安插在武陽城中棋子,借著這個機會在試探于我?”
“這讓我對他頗為警惕,摸不清他的來意,也不敢正面回應(yīng)他的話,怕露出馬腳暴露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小心翼翼的敷衍了半天,想著把他打發(fā)走,在細細思量一番,尋找應(yīng)對之策,可哪知這家伙卻是個實打?qū)嵉你额^青,硬是拽著我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迎娶庭蘭的事情。”
“我心頭忌憚,小心翼翼與他周旋了良久,借故要問問庭蘭的意思,這才把他給打發(fā)走。”
說道這里,殷無疆又頓了頓,他帶著三分笑意,三分唏噓,又三分懷戀的復(fù)雜神色,搖了搖頭:“想想確實可笑,我這堂堂天鑒司的大司命,明里暗里執(zhí)掌天鑒司近百年的人物,卻是被他這樣一個毛頭小子給唬住了。”
“他走之后,我過了好久才回過味來,也意識到了有些不對,便趕忙叫來了庭蘭,詢問她認不認得一個名叫李牧林的家伙。”
“庭蘭是個很聽話的孩子,跟在我身邊十多年來,都乖巧懂事,但一來我忙于政事,調(diào)查父王與周玨的事情從未停歇過。”
“二來,我雖然活了近百年,可畢竟從未當過父親,對于孩子的心思,終究不是太了解。我只是一心想著護她周全,尋常時候根本不允許她外出,卻忘了像她這樣大的孩子,對世界充滿了好奇心,也需要朋友。無論她怎么乖巧懂事,這件事終究難以如我的意,她有時候也會按捺不住,偷偷的跑到外面玩耍。”
“幾日前,也如以往一般,一個人上街游玩,恰好遇到了幾個喝醉酒的貴公子。他們不知道庭蘭的身份,只是那素來被嬌縱的性子使然,見庭蘭生得貌美,便起了歹意,也幸好那日李牧林那小子碰巧路過,攔下那幾個王孫貴胄,這才算是,幫庭蘭度過了這麻煩。”
“可兩個小家伙,卻看對了眼,這才有了李牧林突兀的上門提親的事情。”
這倒還是李丹青憑生第一次聽人提及自己父親年輕時的趣事,想著自己父親以往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樣,確實很難想象有那么一天,他會為了誰而奮不顧身,宛如個愣頭青一般橫沖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