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生人避讓的高呼響徹于兇陰山巔。
他來得那般突兀,也來的那般洶涌,在場所有人對此都毫無預料,以至于當他發生時,眾人都神情錯愕。
哪怕是周玨與殷咒都面露驚訝之色。
而下一刻,還不帶眾人從這聲音中回過神來,眾人的身后卻忽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馬蹄聲。
整個山脈都開始顫動,身后揚起大片的雪霧。
李丹青帶著眾人在這時已經朝著那周玨與殷咒發起了沖鋒。
站端一開再無退路,雖然這番異動著實讓眾人暗覺古怪,但沒有人敢保證這是不是周玨與殷咒施展出來誆騙他們的法門。
更何況,與這樣的人物對敵,對于眾人而言,稍有不慎那便是萬丈深淵,他們不敢去多想,只能在這時將心神完全貫注在對付眼前這二人的事情上。
只是那身后傳來的馬蹄聲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大,兇陰山的顫抖也愈發的劇烈。
甚至讓人不由得感覺到,仿佛有什么東西就在他們的身后,正以快得駭人的速度疾馳而來。
沖殺在人群之前的李丹青,終于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而就是這一眼,便讓李丹青心神動蕩,險些呆立在原地。
他看見了不遠處兇陰山的平頂邊緣,一大群身著白甲的士卒,騎著戰馬正朝著此方飛馳而來。
他們的甲胄大都破損不堪,渾身上下隨處可見的是早已干涸的血跡,但他們渾身彌漫的戰意,卻如有實質,尋常人別說與這樣的對手對敵,哪怕只是看上一眼都足以讓其肝膽俱裂。
沒有數十年的沙場總很,決計培養不出如此浩大的戰意。
這了無人際的兇陰山忽然出現這樣一支百戰之師,固然讓人詫異,但這些都不是讓李丹青楞在原地的原因,而是那為首之人,手持一桿大旗,旗身多有破損,但其上所勾畫的白狼之相卻清晰可見。
大旗早已被鮮血染紅,隨著為首之人的策馬疾馳,白狼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在那一瞬間,李丹青仿佛回過了味來,他喃喃低語道:“他們……回來了?!?
周圍隨著李丹青沖鋒的眾人,顯然并不理解李丹青的話,但將李丹青那副驚駭模樣,也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在這時側頭看向身后。
入目是鐵騎洪流,奔涌而來。
是滔天戰意,裹挾天地。
是狼旗烈烈,如君親至。
說不上為什么,那一瞬間,所有人都心神動蕩,隨著那為首的甲士高舉狼旗,眾人的氣勢在那一瞬間被拉升到了極點。
他們并無猶豫,在這時回過了頭,再次看向殷咒與周玨二人。
他們握緊了手中的刀劍,再次沖鋒。
而也就是在這時,那不知從何處殺來的白狼軍也來到了眾人的身前。
奇怪的是,他們的身軀好似沒有實體,從眾人的身上穿過,卻并無任何阻礙。
李丹青的眼眶在那時驀然紅了起來。
他心頭最后的疑問在這時散去。
他終于明白,為什么會有一群白狼軍在這個時候,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了這兇陰山的山巔。
他們是戰死在龍武關的四十萬白狼軍,他們的亡魂被兇陰山吸收,但在最后的關頭,他們卻響應了李丹青的呼喊,從化為惡靈的命運中掙脫出來,以亡魂的姿態加入了這場必敗的戰斗。
哪怕等待著他們的會是魂飛魄散的命運,他們也沒有半點猶豫。
就像那些不遠萬里來到陽山的白狼老卒,也像這數十年來如一日,無論遭遇什么的境遇都不曾改變的李牧林。
他們是李家的白狼軍,也是武陽的白狼軍。
這一點至死不休。
“白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