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農歷十月十九。
天氣,大雪。
宜出行、沐浴、會友、祈福。
忌祭祀、入宅。
財神正北,喜神東北。
這一串黃歷,是譚老道掐指算出來的。
一大早,他便興高采烈地來敲門,催促陳閑立即動身啟程,說今天是難得的黃道吉日,不能錯過。除了今天之外,往后一直延近半個月,都不宜出門。
對于這套說辭,陳閑一個字都不信。
因為在過去的兩天里,老道已經催過不下幾十遍,比他本人還急切地想開啟這段旅程。不知道的還以為,老道是在拐騙少女,想盡快發泄自己的獸欲。
不信歸不信,陳閑仍給予譚道士足夠的尊重,沒有罵街。不為別的,光憑這老家伙能揮手扇飛牛魔,就由不得他不服。
他穿上衣裳,望著門外的鵝毛大雪,沉默片刻后同意了這項請求。
一老一少,冒雪啟程。
漫天風雪里,兩人牽著坐騎,緩緩走出天坑鎮。
陳閑牽的是那頭成了精的青牛,雖然手里攥著根韁繩,實際就是擺設。這牛魔道行強橫,不知比他強多少倍,若非被老道鎮著,別說逃跑,它早就把他吃進腹中了。
牛魔高大威猛,走在深厚雪地里,并不費勁。
但另一側的譚道士就吃力了。
把坐騎贈給陳閑后,他暫時沒有代步工具,又不想自己徒步趕路,只好在鎮上買了頭毛驢,先湊合著騎。
今日天寒地凍,積雪深的地方快沒到膝蓋,可以說是舉步維艱。毛驢只是尋常畜生,不像牛魔一樣有修為可倚仗,難以抵擋這刺骨的寒冷,在風雪中顯得猶為可憐。
若從遠處看,像是譚道士在拉著驢走。
老道衣衫單薄,仍然穿著那件破舊的道袍,隨胡須一起亂舞。
“公子,我想不明白,你為何同意今天出發,甘愿跟我一起受這么大罪?”
離開鎮子后,譚道士終于壓抑不住好奇心,主動湊近一些,道出心底的疑惑。
陳閑用力邁步,目光一直注視著前方,平靜淡然,并沒被眼前的嚴酷氣候擾亂心情,隨口道:“你為何選擇今天出發?別扯什么黃道吉日,我不信你的邪!”
老道聞言,咧嘴一笑,哈出的白汽被迅速吹散,“那咱就不扯皮了!實話實說吧,早晨我算過一卦,此行可能會碰上某些大熱鬧,如果耽擱時辰,恐怕會錯過……”
陳閑心底驟驚,表面卻不動聲色,只是伸手撣了撣頭頂的積雪。
老道見狀,詫異地道:“你怎么不問問我,算到的是什么大熱鬧?”
陳閑輕哼一聲,沒答話。
我要是問你,以你表現出來的狡猾性格,多半會故意賣關子,不肯坦言相告。那我問了有個屁用,求你告訴我?
還不如裝作漠不關心,等著你來問我呢!
“莫非……”老道盯著他的側臉,若有所思,眼神愈發驚訝起來,“莫非公子也算到了,所以根本用不著問我?”
他瞬間懂了!
難怪陳閑表現得如此淡定,原來早已成竹在胸,同樣算準了未來發生的那些事。他清楚急著趕路的真實意圖,所以沒提出任何質疑,默契地同意請求。
明明預料到一切,卻不揭穿,只是默默地配合自己。
什么叫虛懷若谷?什么叫高深莫測?
這就是啊!
陳閑轉過頭,深深地看譚老道一眼,還是沒說話。
這你都能猜得到?真特么是個人才!
既然如此,我啥都不說了,有本事你就自己腦補出一個新世界吧!
看見他這副眼神,譚道士臉色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