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一根炭筆,李承乾在嶺南的沿海畫了一道線說:“且不說嶺南是最適合建設(shè)海港的地方,就是這里的土地,也很適合耕種。煙瘴之地的說法確實沒錯,嶺南的確地廣人稀,但是,咱們的祖先,不也是胼手砥足的放火開荒,才有了咱們中原的現(xiàn)狀?
從戰(zhàn)略上來說,咱們的大唐遲早要發(fā)展海上力量的,東海、嶺南,都必須設(shè)置戰(zhàn)力才行,否則幾萬里的海岸線如何固守?咱們已經(jīng)刀耕火種了幾千年,這片大地雖然能讓咱們繼續(xù)索取下去,但是,人口持續(xù)增長之下,遲早有飽和的一天。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咱們大唐有如此長的海岸線,不發(fā)展怎么行?
海上的商貿(mào),現(xiàn)在的場景是好多胡商劈風(fēng)斬浪的來到咱們大唐,對大唐單方面的傾銷,貿(mào)易從來都是相對的,咱們不做他們的生意怎么行?從嶺南出發(fā),就算用最笨的法子,沿著海岸航行,也能經(jīng)商南洋、天竺、波斯甚至是更遠的非洲大陸。哦,就是昆侖奴的祖地。
現(xiàn)在商業(yè)發(fā)展能給大唐帶來什么,兩位應(yīng)該很清楚,既然咱們能復(fù)蘇陸地上的絲綢之路,又能在海上開辟出一條新的絲綢之路,遺惠后人,為什么不做呢?”
每說一段話,李承乾都要在地圖上畫幾筆,方便兩個人更直觀的了解這些。全部聽完以后,魏征和戴胄都沉默起來,特別是李承乾那句“遺惠后人”,更是說到了他們的癢點上。
沉吟半晌,魏征才說:“殿下說的沒錯,嶺南確實不容有失。不論怎么算,嶺南也算是咱們自己人,能平和的解決問題,不動刀兵是最好的。雖然沒見過,但是微臣也能猜到那里的土家族如何的難對付,恐怕不比五姓豪門好多少。殿下此去,千萬小心啊!”
見魏征已經(jīng)被牽扯到了嶺南的問題上,戴胄趕緊說:“魏侍中,咱們今天來,可不是為了這個啊!”
有戴胄的提醒,魏征才想起來,連忙拱手道:“殿下,今天我二人來拜訪,卻不是為了嶺南的事情。”
見自己的移花接木之術(shù)沒起到作用,李承乾只好苦笑一聲:“您二位今天的來意,孤已經(jīng)猜到了幾分。新律法的制定,可不是商律的制定這么簡單,不過父皇剛剛封禪,如果您二位趁著這個機會進言,沒準兒父皇會果斷的同意呢!”
魏征嚴肅道:“殿下想的很對,我們確實是這樣的想法,但是您也猜錯了。唐律制定的看似完美,但是在這些年的使用中,還是有頗多的漏洞。我二人要是上奏給陛下,要求重訂唐律,陛下一定會答應(yīng)的。但是,我們卻想要像殿下在登州時候一般,邀請萬民一同參與制定,殿下以為如何?”
邀請百姓一起參與制定?很好啊!多么社會主義的想法!但是,這也太朝前了吧!
看著認真的魏征和戴胄,李承乾內(nèi)心里啼笑皆非。這倆人的想法是好的,甚至可以說是對的。但是,卻根本沒辦法實施。要問為什么,就因為如今是貞觀十年,你不是二十一世紀。
商律的制定,能夠讓商人參與其中,最大的原因是大多數(shù)官員,包括皇帝在內(nèi),對商業(yè)都不那么熟悉。除了原有的幾條,他們想不出新的條款。再加上“契約”的說法,有它的效用,皇帝才會默許的。
同樣的事情,卻根本不可能發(fā)生在唐律上。在皇權(quán)最鼎盛的時候提民主,不是找收拾是干什么?唐律是統(tǒng)治天下的必需品,皇帝絕對不會把制定唐律的權(quán)力,分給百姓的。別看提出這個的是魏征,要是他跟皇帝鬧得兇了,沒準兒腦袋都保不住。
想到這一點,李承乾只能盯著魏征的眼睛說:“雖說子不言父過,但是魏侍中以為,父皇會同意這件事?怎么可能!誰提誰死!就算是孤這個太子,也絕不可能去觸碰父皇的逆鱗。唐律修訂是一定會修訂的,父皇也是同意。但是,邀請萬民一起參與制定的想法,您還是收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