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里,林舒文終于止住了哭聲。
路紀言也終于可以繼續完成他作為醫者該做的任務了,不然又要浪費大半的蠟燭。
“我有個不情之請?!?
路紀言邊說邊仔細地辨別她身上的穴位,試圖尋找下一個他要入手的穴位。
“你說吧!這也算我欠你的,我欠你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該怎么還?!?
“你不用感到愧疚,你只要別太早死了讓別人誤認為我醫術昏庸就好?!?
林舒文咧了咧嘴角,卻始終沒能笑出來。這句話本質是個笑話,也比較好笑,可是她卻失去了想笑的心情。
“我想知道,晨音以前都喜歡吃什么,喜歡去哪里?他最愛穿的衣服是什么類型的?”
沒等路紀言平靜的敘述完,林舒文就已經轉過頭,好奇地盯著他的臉看。
路紀言的心已經開始不平靜,卻極力壓制住自己漸起的波瀾穩住右手,一次又一次地灼好針尖,蘸著藥水刺入她身體里。
“你是我見過的人中,最失敗的一個哥哥!”
“換句話說,你真是他親哥哥嗎?”
這次,林舒文總算咧開了嘴角,她眼角紅紅,帶著淚珠,哭意沒褪完又開始她的嘲笑。這表情讓路紀言看了一眼難盡。
再美的女孩子也不適合這個時候笑,哭笑不得,美感盡失,會讓人覺得這個表情又傻又丑,何況你又不是那種美得動人心魄容不得半點不端莊舉動的美女。他心道。
“我確實很失敗,這么多年只固執地參與新型心臟病藥物的研發,給他寄過去最多的就是一瓶又一瓶的藥了,卻從來沒問過他想要什么!一味地把自己所想強塞給他,從來沒問過他的感受,也沒有真正走入他心里,看來我活得還不如你一個外人透徹!我真的挺失敗挺悲哀的!”
扎完最后一針,路紀言將針拔出,放在桌上,深深地低下了頭。
“其實你也不用那么沮喪,畢竟你是他親哥,是為了他才做出那么多犧牲,他不愿意你那樣做心里也是十分感激的。幸虧有了你的藥,他才可以多活了那么多年,晨音說過如果這輩子可以重來一次,他當初絕不會選擇離開你,他一定要和你一起生活?!?
“這是他親口說的,他說他始終沒有勇氣說出那句話,他一直想做個堅強的人,不想做那個跟在你身后的軟弱鼻涕蟲。你不知道,當他拿起電話時看到是你的號碼,他眼里的光有多溫柔,充滿了期待,那種眼神騙不了任何人,他有多愛你,我都可以看出來,他以你為傲,你就是他堅持活下去的動力?!?
時至今日,路紀言也還是那個因為弟弟痛苦也同樣哭鼻子的哥哥。想到晨音如此惦記掛念自己,他不由地眼里快速模糊起來。
“但是,你對他的束縛太緊了,讓他透不過氣來。安排那么多眼線在他周圍,他很不舒服?!?
“是不是你,讓我認識的人不再插手晨音的事。”
路紀言雙眼望向房頂,順手擦了擦眼角,問道。
“沒錯,我用拳頭駁回來的,確切地說,是我當著晨音的面,替他理論回來的。因為晨音說過,他真的很想要自由,我要替他把他想要的東西爭取回來。好在后來他們也都妥協了,我才省了好大力氣?!?
林舒文就這樣一直歪著頭,保持這個姿勢。她知道治療已經結束了,但是她也很累很倦,很貪戀此刻這墊子上柔軟的感覺,所以她不想起身。
路紀言一歪嘴角,語氣里帶有幾分譏諷意味,反思自己。
“呵呵!他們都比我活的透徹,是我太固執己見了!我怎么現在才明白過來。如果我我早點懂得他的心意,就不會錯過那么多陪伴他的時光了!看我,一時固執失去了多少?。 ?
林舒文有一瞬間開始心疼起這個玩命努力,前四分之一人生都為了弟弟而活的路紀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