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瑟搖搖頭,輕輕撫摸著羅克珊娜的腦袋。
過了好一會,萊納才抹著嘴角搖搖晃晃地從衛生間里走出來。他謝絕了老夫婦的關心詢問,向著他自己的房間邁開倉惶的步伐。
他曾以為自己做好了參加圣杯戰爭的準備,為此他甚至在心中模擬過許多遍殺死敵方御主的場面。
但今天,三位神靈般的強大從者所展開的廝殺,徹底將他從幻想中驚醒。
不是紙上談兵的模擬戰,不是腦海中胡思亂想的妄猜,是真真正正的、猶如戰爭兵器般無情的殺戮。
在那三位從者眼中,平民的生命并不是需要保護的最優先,沒人在乎這些背景板一樣的數字,他們只是在冷酷地追逐著名為‘圣杯’的最終勝利。
即便是海瑟和迦爾納這樣的英雄,也終究顯露出其殘酷的一面。
為什么?英雄不應該都是最高尚最無私的存在嗎?不厭其煩地對凡人的懇求做出回應,實現凡人眼中不可能達成的奇跡,這才是英雄啊!
“所以,你陷入了自我懷疑?”
萊納瞬間驚醒,發現海瑟和羅克珊娜悄然出現在自己的房間里。海瑟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正以戲謔的目光看向萊納。
心情激蕩之下,萊納一時間忘卻了對海瑟的敬畏,大喊道:
“為什么!你們明明是英雄,為什么在戰斗時能如此輕易地無視掉那些脆弱的凡人的生命?圣杯真的這么重要嗎?”
“……我原以為你不會表現得這么蠢。”
海瑟笑容微斂,語氣中帶著譏諷:
“你是不是忘記了什么事?是你,偷走了你的老師準備好的圣遺物;是你,伙同兩個蠢材興致沖沖地跑來梅利西斯市參加圣杯戰爭。現在你居然在向我發出質疑?我忠誠的男仆,你似乎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萊納的駝背顯得愈發嚴重,整個人佝僂著向下蜷縮,瑟瑟發抖。
海瑟一向好為人師,看到萊納被打擊得幾乎精神崩潰,這才緩緩開口說道:
“有些人期望自己能保持高尚,但實際上要一直保持高尚實在很難。有人一方面能做出圣人般的施予,另一方面卻有表現出冷酷無情的殘忍。英雄也是一樣,為了朋友而哭泣的英雄,甚至可能會殘殺敵人的妻子。所謂的暴君,偶爾也會對小孩子表現出難得的柔情。”
海瑟輕輕揉著羅克珊娜的頭發,就像在撫摸一只貓咪:
“英雄就必須被‘他人的愿望’和‘他人的看法’束縛住嗎?至少我不是這樣無趣的存在。我可以回應你的期望,讓你在這個圣杯戰爭中存活到最后,但你必須收起你那廉價的同情心,學會像羅克珊娜那樣全身心地信任我、服從我。聽明白了嗎,萊納?”
“是……我明白了,大人。”
萊納此時已經漸漸從歇斯底里中恢復了過來,不安和畏懼重新占據上風,畏畏縮縮地附和著海瑟,最后試探地問道:
“大人,需要我派使魔去調查一下archer的行蹤嗎?”
“你?你那垃圾使魔連條狗都打不過,還蠢笨無比。我反而要擔心反向暴露我方行蹤,算了吧。況且……”
海瑟搖了搖手指,慵懶地向后仰靠在椅背上:
“我已經差不多猜到了arhcer的身份。”
萊納剛打算問一問,房門處忽然傳來了敲門聲,隨后房東老先生的聲音響起:
“萊納,心情好些了嗎?”
“好多了,多虧格蘭芬多先生的開導。”萊納趕緊答話。
“那就好,要出來看百鬼夜行的大游行嗎?好像是民眾自發組織為死難者祈禱的游街活動,電視臺在直播。”
嗯?
海瑟扭過頭看向房門方向。
有點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