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姜只是純粹想要了解中土人的想法才問了這個問題,然而潘啟玉幾人互相看了看,卻都沒能給出答案。
對于歷經三世的潘啟玉而言,親情二字遙遠而模糊,是存在于記憶深處早已看不清輪廓的零星畫面,雖然那畫面至今也能給自己帶來溫暖與心靈上的慰藉,但潘啟玉并不愿為此而放棄生命。
楚時自幼在母親身邊長大, 身為稷下學宮大祭酒的父親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父子二人見面的時間很少,在楚時心中,對父親的敬要遠遠大于愛。
對于心懷天下的父親而言,自己只是他生命中很小的一部分,若自己的某些行為影響到了稷下學宮全境的安危,恐怕父親會毫不猶豫, 親自動手了結自己。
至于陪伴自己更多的母親……她似乎對讓子女繼承父親的衣缽有某種執念。
這些年,母親雖然一直陪在自己身邊, 可她的注意力幾乎全部都在自己的修行上,對于同為她親生骨肉卻無法修行的姐姐,竟不曾給予絲毫關注。
面對這樣的父親與母親,楚時不愿去想他們是否會愿意為了自己放棄生命,但可以肯定的是,楚時并不愿意為了他們放棄自己的性命。
李逸仙與明絲雖分屬道門與佛門,在這方面卻有著極為相似的經歷,他們自幼便被宗門撫養,根本不清楚自己的生身父母是何許人,自然談不上為這份并不存在的親情獻出自己的生命。
與潘啟玉四人不同的是,蘇梓昕不回答并非是不愿,而是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在蘇梓昕的記憶中,父親與母親一直都是空白的虛影,從小身邊最親的人便只有自己的侄兒蘇丞。
雖然輩分比自己小,但蘇丞實際上就像自己的長輩,無微不至的照顧著自己,甚至因此而忽略了他的親生兒子蘇宜修。
為此, 蘇宜修在十幾歲的時候一直非常討厭年幼的自己,哪怕彼此在中父山遠遠打了個照面,蘇宜修的臉都會黑上一整天。
當然,處于青春期的蘇宜修也為此付出了代價,在蘇丞與蘇宜修本就不算多的相處時間里,父子之間經常是一個言語挑釁一個武力教訓,在對著自己黑臉的那些年里,蘇宜修沒少挨揍。
如今,二十六歲的蘇宜修早已不像當年那般幼稚,雖仍不愿按輩分叫自己一聲小姑奶奶,對自己卻親近了許多,每每在外面得了好東西,也總會第一個想到自己……
想到此處,蘇梓昕的心中涌起一片暖意。
曾經的自己,苦修十年卻始終停留在凝氣境,因著倒霉的招禍體質,常年在中父山上修行,躲在蘇丞的羽翼之下接受庇護。
雖然鴻鵠之志從未泯滅,卻也并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擁有保護蘇丞的能力。
而今,自己終于時來運轉,不但氣運爆表,成為了天道寵兒,更是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里連破兩境,與眾多世家子弟站在了同一水平線上。
假以時日,自己必將仙途登頂,成為超越老仙王的存在……
看著對面老姜臉上的奇怪笑容,蘇梓昕漸漸飄遠的思緒被重新拉了回來。
“我父母不在身邊,是一位大我四十歲的親人將年幼的我撫養長大,他待我極好,雖然從未聽他說起過,但我可以確信,如果我遇到了危險,需要他以命相換,他不會有絲毫猶豫。
蘇梓昕頓了頓,看向老姜的神情愈發鄭重:“這并非你口中的生物本能,而是人類獨有的豐富且珍貴的情感。 那位親人有自己的親生骨肉,對我卻比對他自己的孩子好了不止十倍,這無法用生物本能去解釋。 同樣的,我有自己的理想與人生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