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付三和的要求，五花穿了套衣柜里最長最寬松的裙子，裙面依舊是隱隱約約的永生花刺繡。

“汪太太又看不見我們，還要換衣服那么麻煩。”

“路上其它鬼會看到。”

“你到底在介意什么啊，麻煩精。”五花見付三和又不說話了，但他清冷的鬼臉卻多了份紅暈，她把這些都看在眼里，但沒有捅破，只是又說道，“出發吧，我已經叫好車了。”

地府在人間還是有些基礎建設的，比如交通、醫療、鬼市……只不過這些基礎建設只能服務于鬼，并且只有鬼能夠看見。

“花姐好，付引路好。小鬼是咱這一片開鬼車的季度優秀司機，很高興為兩位服務，滿意的話待會兒下車記得給個五星好評哦！”開車的是個滿臉血肉模糊的男鬼，此刻他一邊說話，還一邊緩緩回頭看著五花二人，笑得咧開了嘴，“花姐，您還是那么好看，嘿嘿。”

“你的臉……”作為陰陽引路，付三和見過各種各樣慘狀的鬼，但很少有鬼的臉可以血肉模糊成他這樣的，像是被碾平了，連白骨都刺拉拉地往外蹦。

“車禍唄。”五花突然開了口，“他死的那天還是兒子的生日，開著車往家里趕。夜深了，幾乎沒有車了，一路都是紅燈，不少車子看都不看都往前沖，就這個二愣子非要等到了綠燈他才起步。結果呢，離家最后一個綠燈，他剛開出去，呼的一聲，一輛大貨車硬生生從車頭碾了過去……”

付三和不做聲。

“付引路，您放心，我這車很穩當的。”

“他就是個麻煩精，喜歡管東管西的，你別在意就好。”五花意有所指地說了句，隨后瞇起了眼睛，睡了過去。

那司機還想同付三和攀談，被他一個眼神示意安靜了下來，花姐睡了，那是自然不敢打擾的。

五花和付三和坐在鬼車的后座，鬼車比較寬敞，因此他倆并沒有挨在一起。但中間也再坐不下任何其它鬼了。就是這樣的合理距離，也讓付三和覺得局促不安，如果五花沒有睡著，他只怕會更加局促不安。

付三和的臉太容易紅，眼神也太容易飄忽不定了。

他還以為五花沒有發現。

此刻他看著睡在自己身邊呼吸平穩的五花，想到小時候她雖然總喊自己“付娘炮”，到了現在也總喜歡喊自己“麻煩精”，但自己的事她從來沒有置之不理過。

這個睡著了睫毛還會撲閃撲閃的鬼，是自己在地府人間唯一的朋友。

鬼車的速度比人間的車快許多，沒一會兒車就停在了汪正飛的家門外。而五花也突然的就把眼睛睜開，毫無征兆的，好像早就醒了，又好像從未真正睡著過。

“花姐，記得五星好評哦。”

“知道了知道了，好好干啊，小鬼。”

鬼車絕塵而去，五花和付三和站在汪正飛的別墅外，光明正大地走了進去。大門的后面是一個前院，種了些花草，還建了一方魚塘，里面有幾尾市面上不常見的錦鯉悠游自得地游來游去。

前院的盡頭是一小簇竹叢掩映下的別墅主體，三層高，每一層卻都貼滿了黃色小長條的傳統符咒。

那符咒其實是江湖術士騙人用的，自從《陰陽合約》簽訂，這人間便再也沒有什么有用的符咒了。不知道這符咒是誰貼上去的。付三和本能地覺得和汪太太有關，他突然又想到她在家里被采訪時，眼神里一閃而過的驚恐。

汪正飛是天才級別的游泳運動員，有望在今年的國家級比賽中奪冠。正因為他曝光率大、呼聲高，他的意外身亡才更能引起民憤。以往有人死了，塞點錢，也就過去了。水鬼再怎么樣也不至于落得灰飛煙滅的下場。但這次出事的是汪正飛。

“想不到游泳運動員這么有錢，這地段，這房子，置辦得也太好了些吧。”五花羨慕地感嘆著，她想了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