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啥瓶子?你撿這么多瓶子干啥?”春陽看著一溜得有十幾個大小差不多的塑料瓶子問道。
“蓋耳房用啊!”郭知恩搖了搖一只空瓶子笑著解釋道“往里面裝上沙子堆起來,外邊抹上摻著稻草的黏土,墻不就砌好了嗎。”
春陽看過別人家蓋房子砌墻,根本不是這么個砌法。不過也能理解,畢竟郭家就這個條件,要想在不找人幫忙的情況下把耳房蓋起來就只能想點兒別的辦法。
可是
“這得要多少瓶子啊,鎮上有那么多瓶子讓你撿嗎?”,春陽憂心忡忡的說道。
郭知恩微微低著頭也不知道他什么表情,只說出話的十分篤定“肯定能撿夠,放心吧。對了,我跟媽和姥姥說你上學的事兒了,她們的意思是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咋樣都行。”
春陽不自覺的抓緊手里的舊書,有些悶悶的說道“我不想去了。咱兩家的事兒同學肯定都知道了,我不想被他們說,還是在家待著吧。”
郭知恩也沒勸她,只看她一眼說道“都隨你,想學在哪兒都能學,有啥不會的你就問,家里除了知禮不能教你你問誰都行。”
春陽覺得他在吹牛。
郭家不就郭知恩他們的爸爸郭厚澤有文化嗎,他早幾年就去世了,活著那些年日子過得也不咋地,能有心思教家里人讀書認字兒?還連姥姥都教了?
似乎猜出春陽心中所想,郭知恩笑著拍拍她的胳膊,含糊說道“你別不信,以后你就知道我騙沒騙你了。”
當天晚上,春陽就知道郭知恩根本沒吹牛。
山腳下獨一家,沒通電,又舍不得浪費太多蠟燭和燈油,所以晚上睡的都挺早。今晚上倒是挺特殊,郭知恩在蠟燭邊端著舊報紙給一家人讀。
姥姥她們可不是光聽個熱鬧,國家有個新的政策啊什么的她們都會拿出來討論、分析,說老多春陽根本聽不懂的話。
讀完幾份大報后,曹佩瑜皺著眉頭嘆息著說道“這幾份報紙連著幾期都提了計劃生育,看來這風是要越刮越大了。‘計劃生育好,國家來養老’,國家都要給咱養老了,這計劃生育肯定就不是鬧著玩兒。蘊蘊啊,你是咋打算的呢?”
曹蘊拿起郭知恩剛才讀過的一份報紙看了幾眼,微笑著說道“姥姥,媽,你們都別操心,我心里有算計。”
這話并沒有安撫到姥姥和曹佩瑜。
“你算計有啥用,你得說的上話才行。孩子生幾個你說的算嗎?生不出兒子你婆家那頭有意見你怎么辦?”
他們在聊曹蘊的事兒,春陽卻想到了她的大姐李冬梅。
結婚后大姐生下一個女兒,本就對她不好的婆家人對她更差,現在不光婆家,連娘家都在催她生兒子,好像她不生個兒子就是兩家的大罪人似的。
如果,如果那什么計劃生育真的不能想生幾個就生幾個,那大姐怎么辦?她沒有兒子要怎么在婆家生活,還不得被欺負死啊。
越想心里越不得勁兒,不自禁嘆了口氣,引起一家人的注意。
“咋了春陽?”姥姥問道。
春陽說出心中所想,末了吸著鼻子哽咽道“家里大姐對我最好,她老實能干,誰欺負她都忍著,我爸媽不心疼她我心疼她。”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郭家的經都沒念明白當然管不了李家的事兒,只能說幾句安慰的話讓春陽心里好受一點兒。
就跟商量好了似的,第二天臨近晌午的時候村長和婦女主任一塊兒過來,說的正是計劃生育的事兒。
春陽他們幾個小孩兒都被攆出來,只大人留在屋里說話。
他們越是搞的這么神秘小孩兒就越好奇,知恩就帶著春陽和知禮躲在后院窗下偷偷聽大人說話。
村長他們聽說曹蘊和李永剛要結婚,特意過來給她宣傳計劃生育,讓她響應國家號召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