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京師,紫禁城,乾清宮。
夜已入深。
但大明皇帝朱由儉,卻仍然勤勤懇懇的加著班,不厭其煩的翻看著各地的奏疏。
從登基之初,十一年來,幾乎日日如此,崇禎帝不曾有一日懈怠過。
比起他那位愛干木匠活的兄長,常年曠工的祖父,甚至是曾祖父,曾曾曾祖父,崇禎無疑要勤政百倍。
比起祖輩們或多或少都有些特殊的癖好,崇禎在德行上也無可挑剔,不但勤政節儉,荒淫奢靡與他更沾不上邊。
僅憑這幾點,除了太祖,莫說大明的其他歷代皇帝,就是有史以來的所有帝王,在崇禎面前怕不是都得自慚形穢。
然而,個人的德行再好也是枉然。
作為一名帝王,崇禎卻缺乏乾綱獨斷的魄力,缺乏對大明現狀的了解,更缺乏身為帝王最重要的識人之明和馭下之道。
結果雖然勤政,但大明這艘破船,在他的帶領下,反而每況日下。
最可怕的是,作為掌舵人的崇禎,卻不知問題出在哪里,或許直到自掛東南枝的那一刻才找到答案。
不過,最近幾日,哪怕乾清宮的小太監宮女也都能看得出,皇爺心情出奇的好,這還是十多年來從未有過的事。
事實也確實如此。
此刻看著手中的奏疏,崇禎帝不單單是心情好,而是激動興奮,若不是顧及身份,真想大吼兩句。
肆虐大明十余年來的反賊終于要被撲滅了,接下來就可以全力對付關外的韃子,大明中興有望,這讓十一年來緊繃神經的崇禎如何不興奮?
“大伴,聽說皇嫂最近身體有些不適?”
崇禎帝興奮了一陣后,才放下奏疏,揉了揉有些干澀的眼睛,突然問了一句。
“回皇爺,太醫已經看過了,說懿安娘娘是最近心情郁結,非藥石可醫,過陣子自會好轉。”
一旁的王承恩趕忙答道,雖然有些納悶,卻也并未奇怪。
他知道皇爺平時雖然很少去慈寧宮,但哪怕再忙,隔三差五的也要關心一下懿安皇后的情況。
而宮中各監各寢宮的用度開銷是一再削減,唯獨慈寧宮從未改變過,過年過節的賞賜也未曾少過。
“這幫庸醫當真是無能,動不動就非藥石可醫,既是如此,朕還養他們有何用?”
崇禎眉頭一皺,語氣頗為嚴厲,王承恩也不敢接話,見他又拿起了奏疏,卻是忍不住提醒道“皇爺,已經三更天了。”
“也罷!那就明日再處理吧!”
崇禎想到如今局勢大好,也感覺到有些疲憊了,于是放下奏疏,起身朝外走去。
次日一大早,聽聞陛下要駕臨慈寧宮,張嫣頓感詫異,趕忙在宮女的一番服侍下,然后來到外面準備迎駕。
“陛下!”
“皇嫂不必多禮,聽聞皇嫂身體不適,朕來看看。”
叔嫂兩人已經有一大半年未曾見面。
此刻看著張嫣病殃殃的,崇禎心里也是一陣愧疚,感覺沒照顧好皇嫂,對不起皇兄當初的囑托。
而張嫣看著一臉憔悴,兩鬢略微斑白的崇禎,心里同樣不是滋味。
崇禎的樣子也確實有些嚇人,二十八歲的青年小伙子,看起來卻像是一位三四十歲的中年。
反觀今年已經三十有四的張嫣,看起來卻更像是一位二十出頭的美婦,似乎歲月也不忍在她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
“看陛下今日心情似乎不錯,莫非是有什么大喜之事?”
叔嫂兩人坐定,一番互相關心慰問后,張嫣就略帶好奇的道。
除了剛登基時那一兩年,往后陛下除非必要,一般是很少來慈寧宮的,別人都只以為陛下是為了避嫌,但心思剔透,從小就對崇禎性格了解的張嫣卻知道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