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做出一副坦然的姿態,捏著衣襟的手輕輕抬起,攏了攏頭發,朝對方笑了笑。 看她生氣的樣子還蠻好玩的,跟宮斗情節似的。 “你!你們兩個,把她叉出去,扔到修羅谷去!”魅兒大怒,見泯泯身后二人巋然不動,不禁愕然,“我可是魔使,你們連我的話都不聽?” 兩位壯漢對視一眼,其中一個開了尊口,“屬下只聽北藥大人一人號令。” “北藥大人……”魅兒抬頭,將她定定地看了一眼,一揮輕紗織成的袍袖,朝著閣內去了。 只是那個背影要多慌亂,就有多慌亂。 泯泯瞧著,嘿嘿笑了兩聲,笑嘻嘻朝兩人道謝,“剛才可多謝你們了。” 誰知兩人一板一眼道,“北藥大人的意思,要謝就謝大人。” 行吧,想套近乎都難,她撇撇嘴,道,“我要去花園里蕩秋千。” 見二人只是盡職盡責地跟著,并沒有出言阻止她的意思,泯泯心里歡呼雀躍,一路小跑著朝著兩岸凄涼的白玉拱橋去了。 踏在橋上,只見一川寒水,籠著輕紗似的,煙云繚繞,靜止不動。 過了橋,花園里僅有幾株依舊帶著一點兒染著黃色的綠,其余的多半已經枯萎了,留下光禿禿的枝條。 泯泯心生一想,微微笑著,捻住一根枝條。 下一瞬間,萎黃的灌木變成了一團新綠,一顆顆嫩綠色的花苞綻開,鵝黃的花朵攢在一起。 只可惜她的靈力匱乏,不能讓所有樹木回春,要不這時候賞玩起來還有點意思。 “你有修為。” 她轉過身去,盯住那一張面癱臉,“怎么,你們要加派人手了?” 拍了拍手上沾到的臟,她滿滿開口道,“其實也不必,我沒有任何可以威脅你們的能力,你也看到了,我會的,只有這個。” 指了指那一團冬日里無端綻放的小樹。 見二位大哥兀自不語,她便自己同自己說話,“其實冬天也挺好看的,只是它不能看到,真的很遺憾呢。” “呵呵,沒想到你還有善心。” 轉身,北藥就在身后。 “你來啦。”泯泯瞇著眼睛笑。 北藥目光掃到那株小樹,唇角勾了勾,“可是冬天苦寒,你讓它枯木逢春,難道它就能生存下去了么?只怕更多折磨,命不久矣。”說罷冷笑,“其實此地冬日冗長,本不該有這些多余的東西。” 她皺了皺眉,睜大眼睛,“話不能這么說,冬天怎么就不能開花了?大不了我這個冬天罩著它就是了。” 她知道北藥說的有理,萬物都有固定的生息,驀然打亂,的確只能帶來一時的美麗,接下來很有可能會被凍傷,嚴重的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不過被人這么嚴肅地批評,她并不感到高興。 “那它還真是幸運。”北藥微微側頭,看向無邊寂寥的橋畔,一行煙柳化作枯枝,招搖在灰色的天際。 “哼。”泯泯給那棵小樹留了個醫靈的印記,至少能保護它三日內都是健康無虞的。 往后大不了隔幾日就來一次。 遠遠地看見秋千架子,枯藤纏繞,干巴巴不曾墜落的葉子有點扎手,泯泯小心地坐上去,握住枯藤纏繞的秋千繩,腿輕輕一蹬,秋千“吱呀吱呀”地搖晃起來。 “你不服氣?”北藥突然道。 泯泯的確不高興,出來玩的興致都沒了一大半,眼睛低低瞅著枯葉飄滿的地面嘟囔道,“沒有。” 一陣長久的沉默。 “很久很久以前……”北藥開口,聲音有些沉悶。 這是要說故事的節奏?泯泯悄悄看他一眼,又飛快的轉過頭去。 那一眼,只看到瘦削的側臉,筆挺的鼻子,一顆若隱若現的淚痣。 北藥似乎無所覺,繼續說道,“有一個村莊,迎來了寒冬,人全都凍死了。而帶來寒冬的人,對其中一個人說,我可以讓你活下去,但是你要一直忍受瀕臨死亡的酷寒。那人別無選擇,只能答應了。可是自此以后,他受盡折磨,忍不了決定還是死了一了百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連死亡的權利都沒有了。只能在無盡的寒冷中繼續茍活著。你覺得,讓他活下去的人,是好人,還是壞人?” 北藥微微笑著,眼底卻沒有多少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