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寂中,繡鞋踏上木板的聲音越發響了,這里久無人氣,地板都有些朽壞,若要維護,只得將那朽壞的挖去,重新填上新的來。
“一愿阿兄善待我身邊人。”
她有些吃力地一步步走上臺階,習武的身子怎么可能弱成這樣,這無力的癥狀就是出現在那杯茶之后,想來是皇兄不放心,連那杯茶都做了手腳。
“二愿江南冤案得以平反,還陸景淮滿門清白。”
多好啊,所有的都算到了,以后就算有人借著那事做由頭,皇兄也可以狠得下心來了。
“三愿皇兄,在我走后,百歲無憂,歲歲平安喜樂,永享大齊山河萬里。”
聲音越來越小,可他也聽完了全部。
到了觀星閣頂樓,空闊兩室,外面鋪著回廊,這里確實是皇宮之內最高的地方了。
來到了這里,地上的人也變得渺小起來。
許紹他們已經也繞到了可以看清這里的地方,那片花圃開得如火如荼,她記得有木芙蓉,金花茶,蟹爪蘭還有外邦進貢的洋薔。
她這一生,不得母后及皇祖母的喜歡,父皇那般寵愛她也只得辜負,舍棄了忠心她的明部暗曲十六坊,可卻也促成了忘姑與劉福允,給予了許多部下一個好歸宿,如今只剩下阿難,還有陸景淮,跟她青梅竹馬,共渡十二載春秋的小和尚。
本來答應的他親手平凡江南冤案,也答應他永遠都要好好哄著他。
可她已經沒時間了,皇兄在父皇新喪的第二日就已經容不下她了,不來摘星閣,還有身上的軟骨散,亦有持了兇器許邵虎視眈眈,也有拿了長刀和弓弩袖箭的侍衛,最重要的是什么呢,她的皇兄在拿命逼她做一個了斷。
這么些東西加起來,只要一個失手,看吧,多簡單。就算這些都躲過了,帝王停靈二十八天,總有她躲不過的時候。
所以還不如趁現在,自己走了,阿難就不必陪著。
只是阿兄,這般踩著我的尸骨上位的你,怕是一輩子也不能喜樂了。
沉悶的墜地聲傳來,許邵的手緩緩放下。
摘星閣只臺基就有十二米,其上七層,總算下來近三十米,她服了軟骨散,跌落時后園不知何時被圍欄圍上,攸寧看到了那極速跌落的身影,他很清楚,如此長時間的藥效下來,便是武功再強,身體再好,亦或是服了假死藥,從那么高的地方毫無掙扎地摔下來,是再沒有機會的了。
“罪臣許邵!愧于先長培育,做出了背主之事,如今大仇得報,再無臉茍活!今,引頸自裁!”洪亮的聲音伴著內力,已是可以讓徐徐跟來的宮使,位居重位的大臣聽到。
攸寧沒管那些,邁了步子,卻差點將自己絆倒,踉踉蹌蹌走到圍欄邊,看到浸滿了血色的身影,心口突然疼了,哆嗦著嘴唇說“長公主崩”
“長公主,崩”
“長公主!崩!”
本來越發昂揚的聲音,到了最后那一聲,反倒低了下來,聲音打著顫,抖著旋,直到消散了也沒再等來那一聲阿兄。
他的阿瑤,直到看到他才閉上了眼。
阿難被帶到宮里來時,還不知道齊光的消息,這一路舟車勞頓,未曾停歇,如今回了扶搖宮,殿下的心愿也算了了,只是希望殿下能見到皇上最后一面。
哀哀喪樂隱隱綽綽地在耳邊響起,想到那糊涂帝王的一生,阿難抱緊了手中的匣子,真是一筆糊涂賬。
“秦大監這不是宣政殿的那條路嗎?”阿難心中有些疑問,卻并未埋著不說,這領路的秦如海是自小就在攸寧殿下身邊伺候的,他們兩人之間也算有些交情。
“殿下說,讓您先來宣政殿。”秦如海這話說的模糊,是哪位殿下,他并未言明。
“這樣啊。”阿難亦是不疑有他。
到了宣政殿,恰巧吏部尚書府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