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瀟關了燈躺到床上,再無睡意。
記得周胖子曾問她“小郗,小柳是胖子的什么人呀?”
湘瀟回答說“不知道。”
他竟然說“……怎么會是女朋友,情婦吧?”
女朋友不可能什么都依靠,不可能是小鳥依人,只有情婦才會,既無身份,又無地位的。
因此,她對冼銳說“不做月亮”。
臨別時小葉說的那些話,云叫她只可觀雨不可淋雨,林姨對她的祝福,老板隨時歡迎她回一串紅……
想到這些,湘瀟的心更沉。
難道,小葉,云,林姨,老板,都知道她會落到這一步?
她周圍的人,都那么深諳世事,偏偏就她幼稚,就她當局者迷,就她將情感放在了第一位。
為什么,是因為走時匆匆,忘了去瀘山還愿,菩薩怪罪了嗎?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冼銳相信的她不相信,她所相信的,而冼銳卻不相信。
除了他們共同穿著t恤時有些相像以外,他在絕大多數時候,都穿著襯衫西褲。
連見過各色人等的林姨都說他“成熟得像30歲。走路的樣子,像結過婚的人。”
不經歷事情,怎么能夠成熟呢?
成熟,怎么會沒有代價呢?
而她,還沒有經歷過什么事情,又怎么會成熟呢?
“……而你又不愿意。”這個,是冼銳說的。
她就是不愿意去承受,成熟的代價。
湘瀟也想起了,她聽了小柳的話以后,故意躲開冼銳,到廚房里去擇菜。
可他卻并不知趣。
為了所愛,他是不好面子的,他厚著臉皮跟了過去。
湘瀟無法再逃,隨口問他“這種菜叫藤藤菜,你們南昌有嗎?”
他極其認真地告訴她“有的。我們那里叫空心菜。”
又耐心地給她講“有的地方也叫餓死老公菜。不是有這么一個傳說嗎?從前有一對窮夫妻,男的極其討厭吃這種菜。有一天,那女的在回娘家之前,用它煮稀飯。結果飯全鉆到筒里去了,而她老公又偏不吃。等她從娘家回來時,她老公已經被餓死了。所以人們戲謔地給它取了這么一個,奇怪好笑的名字。”
他的話,這么長,這么多。
記得當時她曾被他逗笑了,他認認真真地看著她笑時的可愛。
還有,他們曾面對面地坐在廣寒亭的冷飲攤上,冼銳迎著清風,給她講南昌,講昆明,講過橋米線……
只要他愿意講,他確實是比較有趣的。
他所知道的,的確很多。
那時,他從來不說“書上有的,你沒有看到呀?”
也不說“你總問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老講一些怪話。”
那時,她連開心果有殼,都不知道。
那時書也是有的,那時她也是這么怪的。
彼一時,此一時……
她剛剛踏上云南這塊土地,剛剛走進昆明這座城市,他的話就講完了,他的溫存就一點也沒有了,他就煩她,認為她古怪而深沉了。
她在他心中,到底有多重的分量?
那定是不及石榴的。
人皆說“花期匆匆,經不起幾回年輪的翻轉。”
可湘瀟卻如一顆流星,一朵曇花。
當她耀眼之時,當她盛開之時,也正是她隕落之時,凋謝之時。
她真是這樣的女孩子嗎?
她躺在床上,咬緊了雙唇,苦苦地想他真的像云那樣,只對生的水果感興趣嗎?
這也不能怪他,這只能怪有的人不耐看,有的書不耐翻。
月餅,開心果,安全島,檸檬涼汁,醪糟蛋……這些,這些又有何用呢?
這些造物主所造之物,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