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恩推開二樓雅閣的門,一眼看見楊恩泰正在桌邊轉來轉去,尚小婷坐在旁邊,碧月站在身后。
尚小婷正在勸楊恩泰“楊大人別著急,知事郎正在更衣,馬上就到。”聽到門響,幾人一齊看向江恩。楊恩泰上前一把抱住江恩的手“知事郎,你總算來了!”
江恩微微一笑,退回一步,作勢要拜。楊恩泰連忙扶住江恩,“知事郎可莫要跪我,你這官職皇上也未定品級,也許我倒要給你請安,我倆還是都免了吧。”
江恩連忙讓座“楊大人,稀客、稀客!茗香樓開張后,楊大人這還是第一次來吧,快請上座。”
楊恩泰坐到桌旁,搖了搖手,“知事郎,一言難盡。茗香樓開張之后,不是我不來,實在是這幾日忙得我焦頭爛額。”
“不急,慢慢說。來,嘗嘗新摘的秋茶,味道如何?”
楊恩泰端起面前茶盞,聞了聞,又品了品“不錯,味道純正,入口軟綿,齒有余香。這是才采摘的龍井吧?”
“正是!前日茶船才到,我便讓小婷去進了些,回頭給大人府上拿些過去,慢慢品嘗。”
“如此,多謝知事郎了。”楊恩泰嘆了口氣“知事郎,你可知江南西路今夏水災,三州十八縣晚稻可說是顆粒無收,許多百姓房屋被毀,居無定所?”
江恩點點頭“倒是聽說一些,南方歷來水患嚴重,朝廷不是每年都撥救濟災民的帑銀嗎?聽說現在水勢已退,還有什么事讓大人如此勞心?”
“水是退了,不過上百萬人衣食沒有著落,房屋沒有修繕。南昌府每隔日就有一道八百里告急文書,上本朝廷,急求賑濟。”
“救災那是刻不容緩的,想必皇上也會立刻下旨,開倉賑濟。”江恩道。
“說的就是!皇上令戶部七日內籌措三十萬兩賑災銀,立刻發往南昌府。可是上月才將去年的歲幣湊齊送往遼國,如今戶部庫內空空,叫我到哪兒去弄這三十萬兩?”
尚小婷在旁道“這么大的朝廷,每年制鹽、制鐵也不止收百萬兩,還不算各州府上繳的錢糧和皇莊產出,怎么會連三十萬兩銀子都拿不出?”
楊恩泰嘆了口氣“姑娘有所不知,雖是家大業大,卻是支出也大。莫說這南昌府需要救濟,就是川蜀之地今年旱災也需救濟,只是災情沒有南昌府那么嚴重,只能往后放放。”
“至于軍中每年報上來的軍械、馬匹購置、開封城的城墻修繕、吳中之地的溝渠引水水利等等,也都每每砍去十之四五,不能足額撥付,你說我現在哪里還有這救災銀?”
江恩聽楊恩泰說得倒也不錯,北宋年間北方戰事平息,官家減免賦稅,民眾休養生息,所以民富而國庫空虛。楊恩泰說拿不出銀子,倒不像是假話。
“既然如此,楊大人應當將此事如實稟告皇上,另想他法。”
“皇上又何嘗不知府庫空虛,略提了提,龍顏已是不悅。再要去說,只怕我頭上這頂烏紗帽就要摘下來了。”楊恩泰愁眉苦臉道。
“沒銀子那也變不出來銀子,皇上逼你也沒用啊。”尚小婷道。
“今日散朝后,實在無法可想,七日后若是湊不齊這三十萬兩,不但烏紗不保,只恐還要被問罪下獄。是以我在朝房坐立不安,停留未走。”
“中午時分,宮內太監總管陳公公來到朝房對我道,這世上既有人能把不可能變為可能,何不前去請教?”楊恩泰說到這,偷偷看了江恩一眼。
“嗯?陳總管這是什么意思,是皇上要他去對你說的嗎?”尚小婷立刻警覺地站了起來。
“今日朝上,皇上又提到知事郎當初講的故事。皇上道,有些事看上去做不到,但是世上就是有奇人,把不可能做到的事最終做到了,說完就散朝了。”
尚小婷雖是脾氣火爆,卻也不傻,但凡有關江恩的事,都非常敏感。見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