謖淵說話的間隙目光小心謹慎的盯住呂綺,似乎在擔心自己會被她一不小心拖下水,“出城之后一路向南,但據說并沒有徑直返回東周。”
“那只老狐貍的心思可一點都不簡單。”
謖淵語氣輕慢的問道,“既然知道不簡單,為何讓他白白離去?”
妖物嗤了一聲,在水池中央灑脫的轉了個圈,“老狐貍手中握有重兵。若是東周不顧舊情,執意來犯,請問亥王你打算用什么去抵抗?”
謖淵說話并不曾多用一分力,身子卻繃緊了,“以如今皇城與北疆相輔相成的局面,難道還不愿意助一臂之力?”
妖物沒有接他的話,而是緩緩的移向了呂綺。
呂綺動彈不得,也發不出聲音,連張開嘴都需要莫大的力氣。
“咦?這個怎么還沒有沉下去。真慢!”
謖淵瞥了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忍。
立刻遭來了調侃,“是不是亥王舍不得呀?所以死不瞑目的?!?
謖淵唏噓,“我不過是一時大意了?!?
“亥王的一時大意,可是白白的送走了一條窈窕女子的命呢?!?
妖物摸了摸自己的臉,又仔細捧起呂綺的臉端詳了半刻,“嗯。我還是覺著現在的這張臉,妖艷了許多。亥王,你覺得呢?”
謖淵暗自松了口氣。還好,沒有留著一張呂綺的臉。
反正呂蘭他也不認識,愛頂誰的臉頂誰的臉。
在閉上眼睛的最后一刻,呂綺的嘴唇緩緩的翕合,妖物好奇的湊了上來,貼在她的唇邊細細聆聽了許久,終于忍不住——剛開始是埋著頭,悄悄聳動著肩膀,笑聲愈來愈放肆,仰頭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
謖淵板臉,“你到底在笑什么?!?
“你猜,亥王,這個小女子她說了什么?”
“不外乎,救救我,之類?”
“不,不不不。你真是不懂女人心吶!她說的是,亥王,您可曾有一刻,是心水于我……噗、哈哈哈哈!”
謖淵嗔怪的看著妖物,看著看著眼底里悄然流露出了一絲悲涼。
他是有名字的妖物,他不是普通的妖物,他叫梵幾生。
他是北疆天宿一族祭司后裔,是個男人。是巫女的守望者。
卻愛上了一個自己不能愛上的主子,千載輪回的巫女。
為了守護她,為了永世陪伴她,他自愿放棄了自己的肉體凡胎,以祭司禁術為食,吞噬他人軀體養分,滋養自身,守護北疆天宿祭壇。
可即使如此亦步亦趨的追隨,傾盡所有的付出,最終卻依然落敗成了一個棄子。
他不甘心的是,為什么脆弱如蟬翼時候的巫女就偏偏遇到了那個一無是處的少年,明明為她做一切事情的人是自己,巫女卻就記住了那個少年。
“呂蘭”從水池中站起身緩緩走了出來,走到水池旁的銅鏡前好好的打量著自己,明顯依然是不滿意的。
“知道么,我最愛的臉,依然是柳夕阮的臉。她看起來,又驕傲,又跋扈,卻端秀的可怕。哦!你見過的呀。”
謖淵避開了他銅鏡中投射過來的目光。
謖淵的潛意識精準的可怕。在柳緋君的家宴上初次見到獻舞的柳夕阮,本能的就完全無法提起興致。
莫名的就覺得這位二小姐不值得親近。哪怕她的舞步再妖嬈,舉手投足再端莊賢淑,血脈里卻有著東西叫他排斥著她。
原如今,彼此都是男人。
梵幾生伸出手,整齊疊放在一邊的衣物懸空漂浮而來,一件件的疊穿到了他的身上。
粉色的水池之中早已經沒有了呂綺的影子,只剩下水面上一個個冒出的小泡泡,噗嚕噗嚕像是在描繪著一個詭異而空洞的逸聞傳說。
謖淵環顧四周,柳千顏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