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祖母,還有外祖父母……怎么父親,從未同我胡言亂語呢?”
她心里還忍不住想“我是真的不介意了,但我竟……有點羨慕她。羨慕她動不動就淚水漣漣、無所顧忌,還有人護著……”
溪留同溪峰走南闖北、走出一身堅韌,也走出了一身孤涼。因為母親的事,她固步自封,不敢對別人心生過多期望,但見了他人之間的愛與關懷,偶爾也會心生羨慕,但也僅此而已,她知道,自己沒辦法給別人的,便也沒好意思從別人那里討要,她其實,涼薄得很。她自小就對溪尋十分寵溺,便是有幾分擔心溪尋也會變成她這樣的人。
很多事情,因為經年已久,的確早就過去了。可就算過去了,也仍舊能夠不痛不癢地扎人。溪留不僅羨慕蕓袖,還有幾分羨慕沈聽。聽沈聽說起他與父親的情誼,她其實有幾分震驚,因為在她的記憶里,父親待她,冷清得很,從來沒有這些個胡言亂語。小的時候,她總愛多想,想著父親是不是特別討厭自己,心里裝著母親遺留下來的恨呢?因而她一直很聽父親的話,生怕一個不小心,父親便離她們而去。后來長大了,走的地方多了,不想再與自己較勁,才學會將很多事情看淡,可不知不覺間,帶上了一副言笑晏晏的面具來。
“罷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好計較的?”溪留安慰自己,后將一小塊石子狠狠踢入水中,再扯起岸邊的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無所謂道“該是你的,自然會是你的,不該是你的,莫要去強求,屁用都沒有,還不如瀟瀟灑灑、自由自在……”
嘀咕完畢,她胡亂哼起不知是哪里聽來的山歌“啊喲……哎哎喲……哎喲哎喲喲……紅塵滾滾把酒歡,夜起長歌逍遙談,談什么?談它天有幾尺高、地有幾吃厚、不如笑看高臺上,雜技翻跟斗,樂一樂,笑一笑,莫名其妙,愁緒沒了(liao)……”
黑夜里,有人在她身后噗呲笑了一聲,含幾分嬌媚,又帶幾分喜氣洋洋,那人脆聲道“溪少東家一人坐在這里,可是傷心到了?我潑了你一身的熱水,公子他,卻還是將我給扶了起來,并沒有責怪呢。”
溪留坐在石階上,轉頭看去,夜里太黑,只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但不消問,定是蕓袖無疑,她笑問“所以,你來同我炫耀來了?”
蕓袖答“可不是么?奴家沒有溪少東家那般好命,往日不能同公子站在一處,心里難過極了,今日好不容易,在你面前威風一回,怎能不開心?公子說,你不會怪我的,是真的嗎?你心里竟沒有一分難過、一分嫉妒、一分羨慕、或是一分恨意?這么說來……你心里,是不是也沒有一分疼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