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三個月。
夏末,荷塘景致正盛,她在涼亭邊躺椅上曬著暖陽,手帕遮臉。
“素香。”
“我在。”
“拿點水來。”
素香起身去拿水,誰料殿中沒有熱水,她埋汰了句,“那兩丫頭,真是的,總辦不好事。”
隨即燒了一壺,準備放溫了,再拿過去。
水是滾燙的,她性子有點急,拿出扇子扇了好一會兒,用手試了溫,才端去荷塘邊。
云知仍在那兒躺著,與她離開時一樣。
“水來了,快坐起來喝吧。”
素香笑著說,卻沒有回應。
睡著了嗎?
她坐在一邊等了會兒,突然心里有些不適,有些恐慌。
素香伸手過去,撩開她蒙臉的手帕,又喚道“云知?”
可眼前的女子,安詳?shù)拈]著眼,沒有一絲絲回應。
她抖著手去探鼻息,卻感受不到一星半點兒起伏。
“云知!”她一聲哀呼,劃空了長空,艷兒陸敏在不遠處一愣。
“你起來啊,你起來喝水啊!”
她推攘著,又怕推得重了,“我不該去倒水的,你支開我做什么,做什么呀……”
望鄉(xiāng)臺上,百鬼同哭。
她只想快點兒離開這兒,走去奈何橋,喝一碗孟婆湯。
“你為什么不看?”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淡淡的問她。
“我不敢。”云知說。
她不敢回頭看,她身邊的那幾個丫頭會如何痛苦。
不敢看她的孩子再沒了娘親。
不敢看她的夫君。
“為什么不敢?”那個女人的聲音不知從何處來,空洞,懸浮。
云知的眼角滑下淚來。“因我太固執(zhí),不肯放過自己,害了他們因我痛苦。”
“唉!”虛妄中,那個聲音長嘆一聲,“走吧。”
“去哪兒?”
“你只管走,前面會有人給你指路。”
云知迷茫的往前走,身邊的鬼越發(fā)稀少,直到這條開遍紫花的路上,只她一人。
她看到一座橋,橋邊有個婆婆。
“這是奈何橋嗎?”她問。
婆婆的面目很模糊,指了個方向,“去吧。”
“不用喝孟婆湯嗎?”
婆婆擺了擺手,云知順著她指的方向去,消失在橋上。
雙腿的疼痛和敲門聲牽引著她醒來,睜開眼時,她著實有些愣神。
這簡易干凈的屋子,正是她受傷時住的太醫(yī)署。
她怎么會在這里?是幻覺嗎?
又是兩下敲門聲,她喚,“進來吧。”
笑陽進來,提著個食盒,他進來也不說話,似乎有心事,他把食盒放下了道“藥和粥都在里頭,蕭太醫(yī)叮囑我照看你。”
記憶在她腦海中炸開。
她試探著問,“長公主昨晚死了?”
笑陽一頓,“你怎么知道?”
她一直獨自在這屋子里,的確不應該知道!
云知又問,“蕭遠書被抓了?”
笑陽震驚的睜大了眼,“是不是誰來跟你說過了?”
云知心臟跳動得極快,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這是她原原本本,與生俱來的那張臉!
她急急忙忙的下床套靴。
這劇烈撕裂般的疼痛正是在告訴她,這是真的,她真的回到過去了!
蕭遠書沒有死,傅璉臣也還沒有死。
她迫不及待的想去見那個,讓她又氣又思念的夫君……
她清楚的記得,此時他是在御書房。
前世的她,為了面君還需借杜蘭若的名義,但如今她知道,能順利見到他,最有用的正是她自己的名字。
御書房外,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