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五年,十月丁亥,申正一刻。
長安,萬年縣,平康坊,清鳳閣。
見樓下的禁兵毫無動靜,璇璣總算松了口氣,回身向安守約點頭示意。
自從那日安守約在平康坊北曲救下璇璣后,兩人便再未謀面。誰曾想安守約竟然又在今日突然出現(xiàn),恰好又是在璇璣身陷險境的時刻出手,讓璇璣自己都覺得疑惑,這家伙莫不是一直在尾隨自己?
還沒等璇璣發(fā)問,安守約就哇啦哇啦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原來他確實一直在尾隨,不過尾隨的對象卻是這隊禁軍,后來他驚奇地發(fā)現(xiàn)禁軍竟然在啟夏門大街突然轉(zhuǎn)入平康坊,又在剛剛恢復(fù)營業(yè)的清鳳閣門前駐隊停下,他便覺出了異樣……
不過對于自己為何會尾隨這禁軍的疑問,安守約卻諱莫如深地一笑,避而不答。他忽而轉(zhuǎn)眼注意到位于木閣角落的一扇繪有牡丹的折疊竹制薄屏風(fēng),周圍用霞帔籠起。安守約揚(yáng)指那邊,問道“那邊是作什么的?”
“那是更衣之處……”璇璣剛要問安守約怎么了,便見他壞笑一聲,直接俯身將躺在角落的豆盧著又拎了起來,朝那邊拖去,任憑豆盧著在下面蹬腿掙扎。
璇璣大驚,滿臉漲紅,這登徒子不會是要?
“你、那邊你不能進(jìn)!”
她連忙言語阻止,可安守約哪管這些,他只向身后揮了揮手背,“我要問他幾個問題……”爾后他又馬上伸出食指中指,向身后璇璣的方向揮了揮“我可救了你,兩次!”
璇璣見攔他不住,只得無奈地撇了撇嘴,不滿地嘟噥了一句“賬不是這么算的……”
安守約將霞帔掀起的一剎那,便見角落矮幾上堆著些衣物,同時嗅到了一股沁人的脂粉香氣。這香味濃而不冽,艷而不媚。安守約口中嘖嘖,“不愧是清鳳閣的頭牌……”
豆盧著被摁在了靠近這里的木閣立柱上,安守約就地取材,拿了一條結(jié)實的白綢,將本已手腕纏有弓弦的豆盧著在立柱上沿胸一捆。
安守約抽出腰間佩刀,用明晃晃的刀尖把罩在豆盧著眼前的巾子挑開,讓豆盧著一只滿是怨毒的眼睛剛好露了出來。
“軍爺告罪……”安守約沖他不懷好意地咧嘴一笑,一雙深褐色的眼眸中閃出森森寒意。
豆盧著其實心里也在笑,自己只消高聲示警,樓下的禁軍即刻殺入,屆時這棟樓里誰都別想活命。
安守約并未急著將豆盧著嘴里塞的布帛取出來,而是將豆盧著腰間蹀躞解了下來,又將他的衣襟拉開,露出圓滾滾的肚腩,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腥臊的狐臭,和著此間的脂粉味,很是微妙。
安守約解蹀躞的時候刀刃在豆盧著身體周圍晃來晃去,弄得他心情隨之起起伏伏。豆盧著現(xiàn)在只覺自己渾身涼颼颼的,他有些害怕地望著眼前的這個“胡人”,這家伙……想干什么?
同時讓豆盧著心里火大的是,在院外的盧大那個家伙在搞什么?自己方才叫的那一聲他們肯定聽見了,怎么到現(xiàn)在還沒人上來?
“終于搞定了,累死我了……”安守約裝模作樣地擦了下額頭,“現(xiàn)在……煩請足下來回答安某幾個問題吧……”
豆盧著眉毛一挑,像是在說,你想知道什么?
安守約將自己調(diào)查到的,沒調(diào)查到但是自己揣摩出來的,以及從張翊均那邊問到的,語氣輕松地簡述了一番,他說得不緊不慢,其中不乏“軍爺誣告穆慶臣是一步好棋……”“鬼兵燒掉廢祆祠真是絕妙的手段……”之類的評論。說得豆盧著呼吸變得粗重起來,眼中泛起難以掩飾的驚訝,這家伙倒底是誰?
末了,安守約終于轉(zhuǎn)入了正題“據(jù)安某所知,軍爺馬上是要去十六宅的吧?”安守約與其是在問話,倒更像是在向豆盧著炫耀自己知道的內(nèi)情,“真可惜啊,本來輕輕松松的活計,竟然被軍爺您給玩成了現(xiàn)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