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稀薄,夜風習習。
奚青山是個話匣子,嘰嘰喳喳吵得恒寂心煩,逼迫她去打掃了一個下午的馬廄。
拖著身子回到居處。鎖門關窗,三下五除二褪去衣物踏進浴桶,灑了些許細小桂花瓣,舒舒服服泡上熱水澡。
熱氣氤氳,用上澡豆細細搓身,不由感慨“古有勾踐臥薪嘗膽,今有青山隱身追夫。好個不拘小節的奇女子!”
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一滴水珠兒懸在俏麗的下頜,搖搖欲墜。
“嗐,同樣是追夫。北朝婁太后聰慧勝我……誒,我大可以效仿她!彩雀姐姐曾說王府開支節約,想必寂寂在吃穿用度上也不夠如意。嗯……人非草木,豈能無情?只要我用心對他好,他一定會感受到我的真心的!”
咚咚咚——
從浴桶里出來,取了干帕擦拭身子,剛換上干凈的衣衫,傳來三聲不急不緩的敲門聲。
“何人?”
等了片刻,屋外無人應聲。
奚青山狐疑,大晚上的,總不可能是寂寂來找她挑燈夜談。
莫非是拾光?
快步行至門前,拉開門,屋外無人。所幸她眼神好,瞥見地上躺著一張卷曲的小信條。
蹲身拾起,展開一看,上面書著幾個歪仄小字丑時,花園假山后,有事。
伸長脖子環視一眼四周,半個鬼影也瞧不著。
嘀咕一聲“奇怪”后砰地拉上門。
清淺月色下,扶疏花木叢中隱隱有人影晃動。
室內燭光盈盈,深深淺淺映在少女甜美的側顏之上,鼻尖小巧,似水滴。
她趴在榻上,小腳搖晃。低頭聚精會神翻閱一本《美男圖鑒》,盛滿燭光的雙眸流光溢彩,唇畔綻開一朵清美的笑。
“潘安,本名潘岳,字安仁。魏晉人士,妙有姿容,好神情……”
“真真可人兒,生得一副盛世容顏且不說,對待去世多年的妻子亦是一等一的專情!天底下果真有如此癡情的美男子么?潘安之姿,我家寂寂自然是有的,便是不知,他對男女間的情愛是何看法。假若有朝一日我成為他的妻子,且中途不幸去世,他會不會另娶呀?嗯,本小姐覺著夫妻之間情愛觀甚是重要,為了日后不必要的家庭矛盾,明兒須得去問問。”
時間緩緩東去,估摸著快到時辰,奚青山起身穿上外衣,趿著鞋子拉門而去。
踏著滿地月色,步履從容行走在青石板路之上。
周圍花草搖曳,暗香浮動。此起彼伏的蟬鳴聲給寂靜的夏夜添上一筆意境。
如墨暈染的深邃天幕之中,眾星朗朗,皓月當空。
此情此景,不由觸動奚青山那顆自認為頗有幾分詩人風骨的心。
仰頭,對月作詩“明月照我愁,嘆往事悠悠。塵寰悲喜事,隨風消天綢?!?
一路斟詞酌句,不知不覺到達王府小花園。
暫時壓下詩興大發的澎湃心潮,轉眼環顧四周,眼尖瞟見假山后一道窈窕身影被月色拉得頎長。
微微瞇眼,放輕腳步行至那人身后,猝不及防伸出爪爪一拍,明顯感受到那人身子一顫,似被嚇到。
轉過身,彩雀面上含著疑惑,壓低聲音問“小青弟弟,原來是你?!?
奚青山眨眼盯著她,道“是姐姐約我來此,可是有事要同我說?”
彩雀更是如墜入五里霧之間,迷茫問“我約你?不是你寫信條約我至此商量事情嗎?”
微微瞇眼,她道“我并未寫過什么信條約你出來呀?!?
頓了頓,心里頓時清明“我知道了,有壞東西故意捉弄我們!”
彩雀聞言,秀眉微蹙,表情凝重起來“是何人要捉弄我們?”
奚青山抿嘴嘆氣,緩緩道“我覺著,或許是襄狐那個壞東西?!?
“襄狐?”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