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天奴并未意識到單于的這些小細節,只是把所有人都擯退,單獨和野利桑多密談起來。
在茫茫草原上,離右賢王王帳最近的部落也有百里的距離。所以匈人并不擔心趙晟會逃跑,只是把他扔進了一座空帳篷里就自顧自的走了。在沒水沒糧沒馬沒兵器的前提下,光靠步行很可能走著走著就被野獸吃了。
趙晟越餓越是兩眼冒星,長途跋涉的勞累加上饑渴無力,他趴在矮幾上漸漸睡著了。
在夢里,他身著匈人服飾,統帥十萬匈軍,從河套一路南下,攻破了晉陽,攻占了洛陽。徐皇跪在他面前瑟瑟發抖,江太師被捆著跪在他父親面前認罪。而他的父王則黃袍加身,被人簇擁著登上了大位。只是奇怪的是,朝堂上都是匈人打扮的大臣在朝拜。而自己則手按劍柄,虎視眈眈地盯著群臣。
夢到這里,趙晟已是半夢半醒。只覺得一勺勺熱粥喂進自己的嘴里,饑餓之下也顧不得別的,便囫圇吞下。那喂粥之人顯然十分細心,每一勺都不燙不涼,溫度適中。溫熱的粥中還撒了些許糖,對于久餓之人最是有益。
一碗粥喝完,趙晟略微恢復了點力氣,可還是一副神情萎靡的樣子。那喂粥之人又盛了第二碗粥,耐心地一口一口喂給他,還極有耐心的替他拭去嘴角溢出的食物。等到喝完了三碗粥,趙晟全身暖洋洋的,四肢漸漸恢復了知覺,終于緩緩睜開眼睛。
打量自己所在的帳篷,只見這是一個頗為豪華的貴族帳篷,布置打扮都是匈國最上乘的。
“世子,你醒啦!”說話的聲音頗為熟悉,趙晟扭頭看過去,原來是薛敬之。只見他一手端碗,一手掌勺,正是他在給趙晟喂粥。而他的身后是薛志強,此時已換上了一身匈人服飾。
“現在是幾時了?”趙晟仍然一臉發懵。
“現在是戌時三刻了,這是我叔叔居住的大帳,你先在這里休養一段時間吧。”薛敬之見他漸漸清醒,也放下了粥碗。
“你叔叔的大帳?”趙晟第一次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了,太多的未知讓他對自己的處境一無所知。
看趙晟茫然無助,薛志強嘆了口,開口道“世子爺,說來你可別著急。我已經降了匈人,如今是烏鷺單于欽封的右谷蠡王。”
趙晟聽了這話猶如五雷轟頂。他從來沒想過,也沒見過云中郡的任何軍人投降匈人。或許作戰失利被俘的有許多,但是投降匈人,替匈人作戰的卻絕無僅有。此時,曾經的云中郡最高軍政長官現在居然堂而皇之的位居匈國上座,這對趙晟的三觀帶來了巨大的沖擊。
見趙晟目瞪口呆,薛敬之也苦笑道“我也被封了個當戶的官職。但是過不了幾天,我還要作為叔叔的信使,回中原聯絡家里。”
“你也?”曾經一起并肩作戰,在沙陵大破匈軍的薛敬之也接受了匈人的封賞,這讓趙晟更是難受。
“世子爺你先冷靜一下,投降也是迫不得已的事。人在矮檐下,哪能不低頭呢……”薛志強拉過一個墊子,坐在趙晟面前,道“右賢王大人說的不錯,除了當今太子趙沨之外,你就是徐室唯一的皇室宗親。當今天子無道,世子完全可以起兵取而代之……”
“不用多說了,你們既然已經決定了自己的路,那就各走各的路吧。”趙晟別過頭去。
“也罷,你現在剛剛醒來,還很虛弱,先休息吧。”薛志強無奈的說,“這個帳子你先住著,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我們都是被俘的中原人,理應相互照應。”
說完,薛志強意味深長地給了趙晟一個眼神,默默地起身出帳去了。
“敬之,你我曾經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可今后,我們就分道揚鑣了,你也出去吧。”趙晟別過頭去,不想再看薛敬之一眼,可眼中已經泛起淚花。
“世子,我背負家族重任,在這里萬萬死不得。”薛敬之拉著趙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