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里,電腦屏幕前放射出熒熒的光芒,照亮了桌子前的景象。
一頭亂發毛躁地打了好幾個結,上面偶爾還沾上了薯片的碎屑,很明顯主人對這些并不在意。
一雙眼睛微微向外凸著,像是觀賞什么寶貝一樣看著屏幕。
電腦的頁面上寫著碩大的一行字——撿垃圾的老父親千里尋親卻被女兒拒之門外,底下的轉發和評論都高達五位數。
這顯然讓電腦屏幕前的人很得意,因為他正是這一熱點新聞的傳播者。
頭一回被這么多人關注,越來越多的人給他留了私信,想問他具體的情況,甚至還有人給他出高價,想買這件事情的后續。
從未有過的滿足感和被人關注的矚目都讓他激動得渾身發抖,在幾條言辭激烈的評論下方添上了一把助燃的火柴。
一時間,網絡成為了法庭,而法官正是親歷了這篇文章的網友們,他們義憤填膺,他們振臂高呼,好像一粒沙子都容不進他們的眼睛。
甚至有人順著網線,找到了這事件的女主角,還大發慈悲地在披露她個人信息時打了極小的馬賽克,美其名曰“隱私保護”。
看著這場由自己掀起來的全民討伐,隱在黑暗里的人興奮得幾乎要跳起來,那就讓這場鬧劇來得更熱鬧一些!
一個電話打破了這人的幻想,“喂?”
“嗯?”
電話那邊說的話,顯然讓男人覺得疑惑,聽著對方說了半天也沒弄明白什么意思,兩道從未打理過的濃眉擰成了一團。
“找我做新聞?”
聽到那邊說了個大概,男子擰著的眉就舒展開,連聲應下,“價錢可不便宜啊。”
說話的男人叫溫南,網名叫木水心,也是個名校畢業生,自詡天賦過人,總想著靠寫文養活自己,父母說他幾回都如同和空氣說話,漸漸也就不管他。
可到底現實和理想總有差距,人家喜不喜歡你文章,完全和你從哪兒畢業沒關系。
溫南早些年還看不清現實,只覺得是他那伯樂還沒發現他,因此也就日復一日地寫著,最多的時候一天能寫上兩萬來字。
可字數換來的只是一次又一次拒稿,甚至同一個編輯都直接給他發了消息讓他不用再寄了。
這對于溫南來說,無異于是滅頂的打擊。
生活的窘迫更是逼迫他不得不想想溫飽的事情,尤其是他住的地方。
剛從家里賭氣跑出來,溫南又沒吃過什么苦,所以一個人就租了個干干凈凈又敞亮的小獨居,一個月就得去了一千五六百,再加上物業費之類的,光是不吃不喝都得花掉小兩千去。
起初他還能靠啃啃老本,還有老媽不忍心偷偷給他賬上打的錢度日,可是后來就是連買泡面的錢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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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咬牙找了間單間,為了省錢,找了三個房間里頭最陰暗的那間,一個月只要兩百來塊,連之前的物業費都抵不上。
一下省了這么多開銷,溫南自然又是一心撲在了創作上,這次比上回更是投入,常常弄到后半夜,睡醒來又是趴在桌子面前。
不過兩三個月,人就大變了樣,長久沒見到陽光,身上白得有些嚇人,頭發更是長久沒有打理亂糟糟的一團,身上更是散發著難以言喻的臭味。
一同合住的兩人偶爾碰見從房里出來的溫南,全都皺著眉捏著鼻子能走多遠走多遠。
房東也跑來和他說了幾回,告誡他要是再這樣下去就別想再租他的房子。
溫南這才一個星期收拾自己一次,其余兩個也就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租這種地方的,也不能要求高到哪里去。
后來漸漸的,溫南認識了一個編輯,說是編輯其實就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