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

張映紅和李紅梅帶著自家孩子回娘家拜年，家里也沒啥事，寧衛華干脆騎著摩托車帶著老兩口在村里轉了幾圈。

還專門往人多的地方騎，可把村里人給羨慕壞了。

寧爺爺和寧奶奶剛下車就被一群老頭老太太給團團包圍，詢問他們坐摩托車的感受。

其實寧奶奶沒啥感受，坐車的時候，一直怕的半死，車子速度太快，她生怕自己從車上摔下來，但是能這樣說嗎？

當然不能。

然后福寶就看到她奶眉飛色舞的跟人家吹噓坐摩托車有多舒服，那種感覺好像在飛一樣。

瞧瞧，還有形容詞呢。

福寶忍不住笑起來。

目光經意看到一名穿著破棉襖的黑瘦年輕女孩，背著一捆柴火吃力的從山上那邊走過來。

直到走近，她才發現那女孩是張清雅。

張清雅默默地從她身邊走過去，去的方向并不是張家那邊。

寧奶奶走過來，見福寶看著張清雅的背影，于是，嘆了口氣，告訴她張清雅的事。

原來張清雅的媽媽江柔，當年為了考大學，死活鬧著要離婚，結果婚離了，大學又沒考上，娘倆都被張大娘給趕出來了。

張大狗剛離婚就娶了個寡婦做媳婦，第二年就生了個兒子，張家就更不在乎張清雅了。

還是大隊長看她們娘倆可憐，找了間沒人要的破屋子借給她們住。

福寶聽完，沉默許久。

不由得慶幸，她爸和那個張大狗不一樣，即使老媽沒給他生一個兒子，他依然對老媽不離不棄，也從來不嫌棄自己是女孩子。

中午的飯菜是三伯娘王翠花主動幫忙做的，她的手藝雖然比不上大伯娘，但是比自家老媽可強多了。

福寶有些納悶。

三伯娘在打什么主意？

林淑蘭沒心沒肺，大口吃飯，一點也沒察覺王翠花的小心思，應該說并不關心。

王翠花到底是個沉不住氣的，還不等寧衛華吃完飯，就迫不及待的湊上前，嘰里呱啦的說了一大堆。

想讓寧衛華幫忙把寧小玲弄進明江制藥廠，還大言不慚的道“她四叔，當不成正式工，勉強當個學徒工也成?！?

寧小玲也緊張的看向四叔。

寧衛華淡淡道“別說學徒工，就是臨時工也不成?！?

王翠花臉色難看，“她四叔，小玲也是你看著長大的親侄女，你咋這么沒有人情味。”

寧衛華慢悠悠道“你當制藥廠是講人情味的地方，人家學徒工至少要初中畢業，小玲小學都沒念，我咋安排。”

王翠花生氣道“你不是副廠長嗎？”

寧衛華漫不經心道“我這個副廠長就是個虛職，真正管事的還是人家廠長，要是我違反規矩安排自家不符合條件的侄女進廠，有人舉報了，連我都得被開除。”

寧奶奶嚇了一跳。

剛才聽老三媳婦拜托老四安排小玲進制藥廠，她沒吭聲，想著都是一家人，幫點忙也沒啥，可要是會連累她四兒子被開除，那是萬萬不行的。

寧奶奶放下碗筷，板著臉訓斥道“老三媳婦，咋一天天就你的事最多，以后不許再提了?！?

寧衛華還假模假樣的道“三嫂，都是實在親戚，我也很想幫忙的，誰讓你不送小玲念書呢，人家進廠都要學歷，我當初也是吃了一番苦頭拿到夜校畢業證，才有今天。”

話點到即止。

看在叔侄的份上，他多說了幾句。

至于王翠花能不能聽懂，就是她的事情。

人家有親爹媽，輪不著他操心，他自家閨女都操心不過來呢。

王翠花覺得憋屈，白瞎了她辛苦做的飯菜，老四就是個油鹽不進的。

寧小玲倒是聽明白了，也動了點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