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一點?正常不了!我要瘋了!每次一想起這堆亂七八糟的事情,我都快要憋的發(fā)瘋了!”幾句話間,混合著前生今世的沉悶郁氣都堵在了心口,謝華凌用力把自己被趙昀起攥住的手腕抽了回來,在劇烈的動作間,一直含在眼眶里的淚水再也承受不住不斷加重的分量滑了出來。
此刻的趙昀起心緒十分復雜,夾雜著些怒氣的酸澀之感在在心中緩緩蕩開。
自己之所以偷偷給她換了一個平安符,而沒有直接把此事的真相告訴于她,本意是不想讓她沾染上這些骯臟的事情,不想讓她背負那么多的壓力與恐懼,自己當初既然強硬的娶她入府,便理應(yīng)當讓她能夠像從前一樣無憂無慮。
可是,自己本來想瞞住的事情她卻都知道,不僅知道,還一直裝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的樣子,甚至還在懷疑此事是由自己主導的,她怎么可以這么想!
不過說到底,還是她從來都不曾放下心防全心的信任自己,就是因為不信任,才不曾跟自己提起過關(guān)于這件事的只言片語,一直在自己面前偽裝。
可是自己又何曾有過一丁點想要害她的心思,一腔情意扔在滿是塵土的地上被狠狠碾碎,趙昀起覺得自己此時是應(yīng)該拂袖而去的,可是看著眼前這個紅著眼眶、睫邊沾淚卻仍是強撐著滿臉倔強的人,心思卻忍不住飄到了在邊塞時自己第一次把心思說與她聽的時候,那時候她處處防備自己,自己別無辦法只能強硬的想要用太子的身份把她綁在身邊,那天她破天荒的與自己說了很多話:
她說:“哥哥自幼便開始習武,十二三歲就跟著父親上戰(zhàn)場,從尸山血海中一路爬到如今。”
她說:“京中那些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官家少爺十二三歲的年紀在做什么呢?是遛鳥?斗蛐蛐?還是郊游?”
她說:“小時候,每次哥哥從戰(zhàn)場回來,若是他受傷了,我就抱著他哭,他安慰我。”
她說:“若是他沒受傷,他就抱著我哭,我安慰他,他和我說戰(zhàn)場太可怕了,到處都是死人,他不知道下次還能不能完好無損的回來見到我。后來上戰(zhàn)場的次數(shù)多了,哥哥長大了,也習慣了,便再也沒有哭過了。”
她說:“殿下可知,謝家如今的榮耀都是我父兄拼著性命掙下的?可世人都只記得那一場又一場的捷報,都只看到了榮耀加身,可誰又知道、誰又在乎榮耀背后、盔甲之下的滿身傷病?”
她說的很多話至今仍能在自己的耳邊時時回響,趙昀起卻直到今天才突然間意識到,那天她確實說了很多話,她提了她的父親、提了她的哥哥,可是她卻沒有提一句她自己,也許一切從那時候就錯了,從自己執(zhí)拗的對她威逼利誘的時候開始就錯了。
那天的她也是眼睛通紅、語調(diào)微顫,卻目光堅定,自己也對她承諾:“你放心,我定不負你,不負謝家。”
她問自己:“殿下可當真?”
自己回答:“自然是當真的。”話雖輕,可自己知道,這話確實是當真了的。
時至今日,此諾未忘,可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信吧。
趙昀起越想就越覺得有些迷茫無措,自己和她之間難道只能這么劍拔弩張了?
看著眼前這個表面強硬倔強,實則內(nèi)心焦慮不安的女子,趙昀起伸出手輕輕抹了抹她沾了淚的眼眶,有些苦澀的說道“那天我對你說過,我定不負你,也不負謝家,你追問我此話可當真,我告訴你自然當真,后來你還拉著我拉鉤,你還記得嗎?”
“……記得。”聽趙昀起提起此事,謝華凌的眼眸中的光閃了閃,這也曾是自己用心求來的承諾,自己自然是記得的,只是……我以為你會忘記。
趙昀起把人摟在自己的懷間,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安撫道“你別怕,我說過的話自然不會反悔。”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