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了好一會兒話,直到太陽即將落山,劉升月不便再留下去,才告辭走人。出來讓張青直接把他送回去,沒急著讓張青走,讓他等等,回屋又翻出一摞官票來,找了個木箱子,裝了一層銅錢和五千官票進去,鎖上拿給張青,讓他帶給劉娥。
之前不知道劉娥的身份,只以為張青是她信任的仆從,這會兒知道身份了,劉升月大概也猜出這張青應該是張耆府上的人,奉命來保護劉娥的,還或許是趙恒的心腹,不管是誰的,這些錢交給他轉交,應該不至于卷款逃跑。
然后,晚上,劉升月失眠了!
這一天過得太跌宕起伏,劉升月一開始編尋親的謊話,只是為了安全和方便偽造戶帖。進城住店要戶帖這事兒,劉升月不知道,但保甲冊他是知道的。
穿越了這許久,劉升月也不是白給的,留心打聽了不少事情。大宋的保甲冊三年一登記,作為主要的賦稅征丁憑證,每戶要離開戶籍地,皆需去當地官府開具戶帖,方可在官方的驛站、正規的邸店入住。
沒有這些證件,也有野店可住,不過,下場可能就是《水滸傳》里人肉包子的肉餡兒來源,也有可能被人剝成光豬扔出來,盤纏行李變成別人的。
唯一可以鉆的漏洞,也就是各地的保甲冊沒聯網,大宋還沒進入大數據時代,錢使到位,關系走到位,戶帖就能解決。
劉升月一開始僅只這點打算,他一個穿越戶,沒根基,沒有合法身份,一個差役便能弄死他。不想這謊話撒下了,造成的效應竟比滾雪球還大。
還是學業不精!
劉娥將來肯定是條粗壯的金大腿,可是,收益常常伴隨著風險,只有小孩子才相信世上還有只占便宜不用付出的好事,這大腿吧,不好抱,外戚,自古都不好當,有好下場的,可沒幾個。
劉升月隨便扒拉一下,遠的梁冀、竇嬰、霍光,近些的長孫無忌,俱都是看著權勢盛大,但都下場凄慘的,實權皇后的外戚,它就是個高危職業。
這大腿,抱著難,很難,非常難。可這親戚都認下了,現在后悔也晚了,又不可能撂挑子不干,現在劉娥是拿他沒什么辦法,但等將來進了宮,冒認國戚……不知道會不會被殺頭。
愁啊!
感覺又要頭禿了!
劉升月捉摸了半宿,越捉摸越精神,干脆也不睡了,起來寫分析事項,一項項列出來。現在是至道三年,他姐夫趙恒剛登基。
根據史書記載,趙恒的登基并非一帆風順的,他雖然是太子,卻不是太后的親生子,登基時候,李太后和太監王繼恩發動宮廷政變,要不是呂端一直護持,這宮里的官家還不知道會是誰。
這會兒他姐夫剛登基,估計還沒空管照他的便宜姐姐劉娥。在被接進宮前,劉娥還得在張耆府上被藏一段時日。
這個時間段有些緊張。
劉升月現在就是東京城里小有名氣的一個年青郎中,名醫行列都還沒擠進去,社會地位、影響力都有限,能做的也有限,琢磨來琢磨去,還是先治便宜姐姐,先把她的身體調理好再說,別的,似乎也做不了太多,但是,可以提前做準備。
劉升月不是喜歡冒險的人,小命只有一次,能茍則茍,不過,這安和堂的坐堂郎中卻不能再當了,他得自己立起來。
心里這般想著,三更鼓響睡下,臨睡前交代值夜的仆人按照平時的起床時間喊他起床,第二日,哈欠連天的起床洗漱吃早餐,灌了一盞苦得人皺眉頭的濃茶后,才乘公交驢車去上班。
“先生早。”
精神萎靡的進去,迎面就被一聲朝氣蓬勃的問好聲給驚了一下,是五六這小子,他回來了,在他身后,站在一個頭發枯黃,又黑又瘦的小丫頭,眼睛黑黝黝,臉膛也是黑黝黝,看著像根干柴似的。
劉升月提了提神,道“五六早,這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