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興十八年,四月。
在啟封縣西側的廣袤大地上,旭日當空,清風徐來。風卷著地上的沙土在空中打著旋向遠處翻滾而去,很快這些風沙就打到了人們的臉上……
這是一大片望不到邊的零散人群,三三兩兩的,相互扶持著,時不時抬頭,用手遮擋著刺目的陽光,望著西方,那希望所在的方向。
這天氣不冷不熱,氣候不濕不燥,還能聽著鳥兒在一旁樹枝上鳴囀,還能隱隱嗅到一旁有花朵盛開。
溫天很興奮。
“好多人啊,好有意思哦,這就是踏青嗎?人家從來沒有和這么多人一起往一個地方去哎!”
“哎!你們說,咱們此去長安,得走多遠?”
“說話呀!”
“……哼!”楊星晨狠狠瞪了溫天一眼,“我若理你,我就是狗!”
溫天怔了一怔“你說什么?”
“我說,我若再理你,我就是狗!狗!”
“嘻嘻嘻,你這不是理我了?小狗兒!”
楊星晨頓時白眼一翻,偏過頭去,不再理她,任憑她在一旁使勁嘰嘰喳喳,也做不理。
枝頭上剛剛鳴囀的鳥兒俯瞰這片大地,被溫天那嘻嘻哈哈的聲音吸引了視線,緊接著就偏了兩下小腦袋,望了望那些沉悶得仿佛死掉的其他人……
這些人都默默的朝前走著,看著旭日當頭,又看著它緩緩西沉下去。
一天都沒有吃到東西了,很餓。
溫天不餓,她在管城買了些干糧,都在隨身的背囊里,只是浸了水,有些黏黏糊糊的,不少都粘在了背囊內襯上,看起來格外惡心。
分給其他幾人后,都惹來了一旁其他人艷羨的目光。
很快就有人跑過來拿著幾個銅板想要從溫天這里買上一塊餅,一旁一個男人見了則跌跌撞撞的跑過來。
“姑娘!我用十文錢換你手上的餅!”
說著話,就解開身上的布袋子,將銅板倒了出來。
身后他婆娘的聲音則穿了過來“你這憨貨莫不是瘋了!十文錢能換十塊餅了!前面就是圃田縣!”
“頭發長見識短!你懂個甚!”這男人回頭呵斥完后,轉過臉面對溫天時,再次展露笑容,顯得十分諂媚,“姑娘你看十文錢可夠?”
溫天有些厭惡這樣的嘴臉,便當著此人的面,用一文錢將餅賣給了他,得他好一陣千恩萬謝,菩薩、道君的叫個不停。
楊星晨看了頗為贊賞,小姑娘雖然可惡,但還有幾分道義在心中。
夜晚月如鉤,星河璀璨絢爛。
溫天睡不著,因為剛才她發現有一個人偷偷摸摸的過來想要奪她的背囊,喝止了一次后,僅僅是打個盹的工夫,就有另外一個人做了同樣的事情。
再然后,她就困意全無了。
不僅溫天如此,在這一眼望不到邊的人潮中,也有一主一仆二人有些狼狽的靠在一棵大樹上。
原本雪白素凈的一身衣衫上,沾滿了黃褐色的塵土,連帶著水漬,這里坨上一片,那里坨上一片。
而他的身旁,則是一個面無表情的劍客,雙手抱胸,將劍夾在懷中,一言不發,閉目養神。
“孤餓了!”
“你聽見沒有!孤!餓了!”
這個劍客默默睜開眼睛,在幽暗的夜色中,那雙眸子仿佛琉璃瓦片,從中迸射出精光來,接著,又緩緩閉上了。
“你!你!”
“你不講江湖道義!”
“孤可是花了銀子請得你!孤花了銀子的!”
“那你就得聽從孤的吩咐!孤餓了!聽見沒有!孤餓了!去給孤尋些吃的來!”
“仇雨節!”
這個名叫仇雨節的劍客忽然站起了身子,頓時嚇了趙曦一跳,身子也猛然站起,往一旁退了兩步,語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