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興樓的雅間中,不少人都是在談論這些的,只是他們的對話往往會被下面的吵鬧聲打斷,甚至是因為下面大堂中提到了兩個字,就將他們的心神全部吸引過去了。
這兩個字自然是——趙微。
樓下大堂中依舊是學子們的天下,有時候是一人站在主臺上揮斥方遒,有時候則是臺下兩波人相互間用扇子指著對方鼻子,用最儒雅的氣質說著最臟的話語。
這些多是些儒家學子,探討的多是儒家的治國理念。例如內圣外王,修己安人等等,崇尚有教無類,認定天下間,沒有不能被引導的事,沒有不能被教化的人。
店鋪內的小二早就已經習慣了現如今的永興樓,一邊端著餐點和茶水邁步走上高處雅間,一邊搖著頭聽著大堂中那群吃飽了沒事干的莘莘學子。
“……人能教化人,人豈能教化畜生了!”
“牛羊、雞鴨、甚至狼與狗,均能被百姓所驅使,這豈非教化之功?”
自從宋熹那套存天理遏人欲的言論出現后,儒家原本就已經獨大的勢頭,再次飛速膨脹起來。這套言論在眾人的討論和相互啟發中,日趨完善,將何謂天理何謂人欲,安排得明明白白。
然而儒家終究是有不夠完善的地方,相對務實的一些人,總歸能夠發現一些儒家的缺陷,例如這次糧價一事,例如前些日子武威和朔方被衛國襲擾一事。
這些人通過闡述出商家、法家、兵家、縱橫家中的一些觀點,希望他們也能想一想該如何解決這類事情時,就會被貶斥的體無完膚。
這種姿態完全不是討論問題了,純粹就是為了反對而反對。
“呸!自己挖坑自己跳的儒家!”
端午節上,有關趙微和宋熹的沖突,已經不脛而走了。在儒家學子眼中,是宋熹贏了。只是趙微擅詭辯之道,讓宋探花栽了跟頭。
這樣的一件事情,在其余學派終將落敗之時,就被刻意提了出來。他們,自然是站在趙微那一邊的。
他們這件事情當做一個笑話,一個等同于自作自受的笑話。
但終究儒家學子多一些,其他學派的言論,只能是這片汪洋大海中的小小浪花。
永興樓的構造頗像一座塔,樓梯是盤旋而上的,上面的燈光有些昏黃,也不如底下喧鬧。
樓上地字甲號房內,有兩個裹著斗篷之人,一言不發,死死盯著過來送餐點茶水的小二,直到他退出門去,才又重新開口說話。
“那趙微居然懂得法家?”
“聽那言下之意,似乎是了解甚深,和樓下那群法外之徒完全不一樣,不然不至于說出那些話來。”
房間內的香爐上,煙霧渺渺,將兩個人的面龐都遮掩過去了,半晌的沉默過后,有關趙微的探討才再次響起。
“你覺得他對法家的了解,能夠達到哪個層次?”
“不知,想必和上次佛家一般,只是知個表面,屬下覺得,沒必要為了他暴露我們在京城的實力。”
那名主事人聞言站了起來,走到窗邊,微微挑起簾子,看向這一路延綿過去瓊樓玉宇雕梁畫棟。
“信徒一事,可還順利?”
“目前多是處于兩可之間,有關寺廟安置一事,卻是遇到頗多阻撓。許多地方已經建起來了,但是……不少當地的里正、坊正,都根據占據田畝和人口,上門索稅……”
地字甲號房再次陷入了沉寂,又過了好半晌,聲音才再次響起。
“道阻且長,吾輩甚孤,自當奮勇以爭先。”
這人說著話,視線卻已經投過窗楞,定格在了下方的一個年輕書生身上,在他的后方,緊緊跟著兩個年輕姑娘,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走在前面的那位年輕書生突然就回轉了身子,視線穿透炎炎日光,看向跟在身后的那個小姑娘。
而那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