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之時,逝者如斯。
羅小迭久久盯著眼前一片茫茫白霧,單調的顏色令她意識模糊,她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愿隨波逐流。
連日以來她都忽略了一個問題,‘塔’并不等同于從前的虛擬競技,生存和死亡相息相關。
她認識季初近20年,本以為她們之間已經親密無間,沒有秘密,現在老梟一語點醒了她,季初到底憑借什么從嚴酷的現實中存活下來?她的生存是否建立在別人的犧牲之上?被現實壓迫到極限的時候,她是否也會放棄原則和初心?
可是,季初的初心到底是什么?
她想起小時候,季初熱衷于拉上她玩一種古風角色扮演游戲。
“小迭你穿上這個,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天子。”
“天子是什么?”
“就是最高權力的象征,是這里最尊貴的人。”
“那你是誰?”
“我是你的丞相啊,為你打下這片河山,保護你的安全,輔助你完成大業。”
“可是你那么聰明,你才應該做天子。”
“誰要做那種華而不實的空架子。”
“我不能和你一起打江山嗎?”
“打江山很危險。”
“我不怕。”
“可是我怕,你知道丞相做許多事都需要一面正義的旗幟,而你,就是那面旗幟。”
一直以來,季初精于算計、步步為營,小時候羅小迭不清楚自己和季初到底差了什么,她只能按照她安排的劇本,一帆風順地當好那個正義的花瓶。季初會為她抗下所有的辛勞,所有的骯臟,展現在她面前的永遠是爽朗的笑容。
可是她開始痛恨這種無能為力,痛恨蒙在鼓里,她和她站在舞臺的兩端,她揭下她的面具,卻發現面具之下只剩虛偽和陰謀。
想到這些,羅小迭不寒而栗。
“你想好了嗎?離開忘川之后怎么向那個死丫頭交差?”老梟賣力地劃著槳,木筏逐漸駛離雨幕中心。
“你不殺我?”
“我為什么要殺你?”老梟莫名其妙。
“可是……你帶我來這里……”
“來這里是因為忘川是只有我能進的特殊空間,既不能被監聽,也無法追捕,唯一的安全場所。季初砸了我的飯碗,以后就要對我負責,不帶著你我怎么去和她談條件。”老梟說得理所當然。
羅小迭的心又是一沉:“你要加入我們?”
“沒我你們拿頭通關。”想了想,老梟又補充道,“更何況,死丫頭還欠我一個承諾。”
羅小迭望著漸漸停息的雨,知道這趟旅途即將到終點,好一會,她抬起頭,不再退縮:“如果這里真如你所說被稱為‘武圣’,那關二爺一定不希望你這么做的,阿初也不會希望。”
老梟停下手中的動作,居高臨下俯視著她。
羅小迭用堅定的目光正視老梟的眼睛:“這和幼不幼稚無關,她說過,古人之所以敬重關羽,是因為在他身上永遠帶著今人無法觸及的浪漫,不忘恩義,不負信念,游戲的內核在于忠義與救贖,這才是她讓我來找你的原因。”
高陽收到方譯遠的訊息時,差點兒沒把通訊屏幕杵到季初臉上。
“通訊中斷了?!”
他的咆哮聲回蕩在陰冷潮濕的空氣中,季初裹緊披風想要擋住自己,卻被高陽拽著手臂一個踉蹌。
“你別拽,別拽,這是手臂不是顯示器。”
對上高陽那雙似乎要噴出火來的眼睛,季初繼續勸導:“這是我的生理監測屏不是移動電話,你吼這么大聲小遠也聽不見。”
“你不是說去檔案館只是拷貝數據?你們之前沒遇上這種情況嗎?你不是說相信周蘇允嗎?現在怎么回事你倒是給我解釋解釋!”瞅著季初那副不著四六的模樣,高陽干脆自己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