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驟然變了臉色,扶著蘇敏緩緩下車。她仰頭看了一眼巡捕房門前“公正名堂”的恢弘墨寶,腳步沉重地朝臺階走去了。
在他們身后,一名女使附在東籬耳邊說道“東籬姐姐,不會有事吧。”
東籬冷笑道“什么算有事兒?等家主砍了頭還能有你我什么好事嗎?原以為夫人還是個姑娘,看在大公子的份兒上也不會把事兒做絕。沒想到啊你看到她剛才的眼神兒沒有,只這些時日過去就是翅膀硬了要翻了天了。”
女使依舊不安道“那怎么辦?東籬姐姐,我不想死”
東籬嗤之以鼻道“瞧你那點出息,今晚的事本就蹊蹺,你趕緊回去稟報家主,將這里的情況一一匯報,請他務必做好準備。咱們能說的能做的也就這些了,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是。”
女使正打算溜,卻被正轉過頭來的蘇敏撞了個正著。他隱隱不安,扯著蘇氏的衣角提醒道“那個姐姐這么著急要去哪里?”
蘇氏看了一眼那個女使,是平日總跟在東籬身后的小丫頭。她直覺不妙,厲聲呵斥道“誰給的規矩,朝廷辦事的院子前面也敢這樣無禮。”
小女使害怕地停了下來回道“夫人請息怒。”
蘇氏緩緩上前問道“這么急忙的去做什么?”
小女使支支吾吾地答不上話來,蘇氏不勉強她,繼續說道“既然沒事就老實些,到前面去替官爺們掌燈吧。”
“諾。”小女使有苦說不出,只能遵從,不情不愿地走到了最前頭。
蘇氏又道“還有東籬,她機靈,到我身邊伺候。”
“奴婢遵命。”東籬比那小女使沉穩許多,只見她端著笑容上前,站到了蘇氏身邊服侍。
蘇氏這才安了心,繼續邁開腳步走進了巡捕房。
巡捕房內,大堂里燈火通明,田寶坤接了手下的報告已經來到了門口迎接他們。蘇氏領著蘇敏慢慢走入堂內,里面的每一雙眼睛都在注視著他們。
蘇敏見了田寶坤便有些激動,蘇氏捏緊了他的手掌,謹慎的目光與他交匯,提醒他冷靜下來。
田寶坤在蘇氏面前也擺出了一副文雅的姿態,神情嚴肅地問道“夫人,聽他們說您這里有線索,非要當面才講,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樣的消息?”
蘇氏欠身行禮道“事關重大,妾身不敢假借他人之手。”
田寶坤見她惶恐的模樣,語氣柔和了些說道“夫人請說。”
蘇氏猛地抬頭,淚眼婆娑地望著田寶坤,哭道“妾身聽聞總督大人在府中院子里找到了我姑姑的尸體,此事可當真?”
“確實,我們也都非常震驚。”
“家父與姑姑的關系不好,好幾次都與姑姑爭執不下險些動手傷了人,因此從不讓府里的人靠近院子。盡管如此,妾身年幼喪母,還是經常偷偷溜去見姑姑。沒想到我才剛嫁出去,她就”蘇氏哭的梨花帶雨,蘇敏看在眼里,已經分不清楚這是她的真情流露還是演戲了。
“夫人請節哀。”田寶坤見著美人垂淚,心不由得跟著揪了起來。
蘇氏拿帕子半掩著面,含糊不清地說道“明明就在我出嫁前一日,還去問過她安好。”
田寶坤突然心里一喜,蘇雅已經死了數日,根本不能判斷死亡時間。在蘇府的時候蘇啟年也是說這幾日不見了人正在暗中派人調查。滿城去找一個輕功卓絕的梁上殺手簡直如同大海撈針,茫然無措,可如今這條線索也算是有了些突破,至少證明蘇雅在大婚前一日還活著。
于是他追問道“當時的蘇雅小姐可有異樣?”
蘇氏止住了哭泣,做出努力回想的樣子說道“當時的姑姑說要將一件祖母的珠釵贈于我,但是她一時也找不到了,等到出嫁當日再送我。出嫁那天的事情實在是忙不開手,我便沒有親自去,是這孩子替我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