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雪重,燈火通明。
“啪!”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后,清脆響亮的巴掌聲回蕩在蘇府的院子里。
蘇凌云伸手摸了摸被打腫了的右半邊臉,若無其事地擺正了頭。
在他眼前,往日儒雅大方的蘇家家主早已不是剛才因妹妹被害悲痛欲絕的模樣,他換上了一張猙獰可怕的臉孔,仿佛是一只終于脫下了人皮釋放天性的野獸,如此丑陋。
兩三個護院拖著一名披頭散發(fā)的女子,將人狠狠地扔在了他腳邊。
蘇啟年毫不客氣地用腳踩住她的脖子,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頭發(fā),將她整個頭往后折。傷痕和鮮血模糊了女子的容顏,但能看出來正是翠玉。
她只剩了最后一口氣,喉嚨里忍不住發(fā)出嗚咽。
蘇啟年又一巴掌打在翠玉臉上,看著蘇凌云不為所動的樣子更生氣了。他氣急敗壞地怒吼道“全都給我滾出去!”
院子里那兩三個年紀小的女使哪里見過這樣的排場,被嚇得說不出話來,趕緊跑了出去。
蘇啟年雙目赤紅,近乎瘋癲地怒視著眼前人,而蘇凌云卻只是用一種可憐的眼神淡淡地掃了一眼他,一言不發(fā)。
蘇啟年不喜歡這樣的眼神,被激怒地一把扯住他的衣襟吼道“你這是什么眼神,同情我嗎?”
唾沫飛濺到了蘇凌云臉上,他微蹙著眉,神色厭惡。
見蘇凌云遲遲不說話,蘇啟年立刻抽走了一只手用力地又扇在了他的左半邊臉上。
“連你也嫌棄我?看不起我?”蘇啟年發(fā)了狠,連抽了蘇凌云十幾個巴掌才稍稍緩過神來。
他松了手,將蘇凌云重重地往后一推,少年一時沒站穩(wěn),重心失衡倒在了地上。
雪地濕滑,這一跤,摔得很重。
蘇啟年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他似乎很享受這種俯視的感覺,原本的怒氣稍稍減退了一些。他那食指指著蘇凌云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懂什么!如今你的一切!這里的一切!乃至蘇家的一切!全都是我!靠我一個人一點一點像狗一樣求來的!”
這還是從小到大第一次蘇啟年在他面前說起自己的辛苦,蘇凌云抬頭看他,男人的眼眶凹陷,眼周密布著大大小小的褶皺,就是比風雪天在工地里給人搬抗賣苦力的工人還多蒼老幾分。
蘇凌云慢慢從雪地上起來,小心地站穩(wěn)了。他突然笑了,眼角淌下兩行眼淚,笑聲斷斷續(xù)續(xù)的,在院子回蕩起來,十分詭異。
蘇啟年看他是被打傻了,發(fā)起了神經(jīng),冷冷問道“你笑什么?”
蘇凌云止住了笑聲,好笑地看著蘇啟年道“說什么為了蘇家,還不都是為了你自己!我若是姑姑,當年就該揭穿你這卑鄙小人的真面目!”
他的話尖利刺耳,蘇啟年忍不住渾身發(fā)抖,猛地再抬起手來,卻又停在空中了許久沒有揮過去。
“你打啊!打死我啊!”蘇凌云邊發(fā)抖邊說道,“打死我,這蘇家就全是你的東西了!”
即使蕪城的冬天再冷,他也從來沒顫抖地那么厲害過。蘇凌云最終無力地靠到了背后的那棵樹上,指著蘇啟年大笑道“冒牌貨!哈哈哈!冒牌貨!”
蘇啟年黑了臉,眼神兇惡地對他說“你想死嗎?”
“死?”蘇凌云笑著看他,露出鮮血直流的牙齒,慢慢說道,“沒把你拖進地獄,我怎么舍得死呢?”
蘇凌云伸手胡亂抹了一把臉,仰天大笑道“這蘇家就是個天大的笑話,我真后悔沒早點發(fā)現(xiàn)真相,沒救下姑姑,也沒保的下阿玲。”
蘇啟年緊盯著這個瘋瘋癲癲的人兒,強忍著怒意道“沒有我,你以為現(xiàn)在還有蘇家?不要忘了,是誰把你從哪個破爛兒屋里救出來的,你以為你現(xiàn)在能人模人樣的站在這里靠的是什么?還不都是因為我?”
蘇凌云死死地瞪著他,他的眼神里早已沒有當年被蘇凌云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