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條街都熄了燈,街上鮮少有人影見著,只聽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在西大街上奔馳。
趕車的少年似乎對蕪城的街道異常熟悉,即使在這樣的黑夜里,也依舊心里有底。
終于到了暮云樓,少年拉住了馬,敏捷地跳下車。
蘇啟年胡亂拉開了車簾,他將江攜扛在肩上,女孩合了眼,面容安詳,已經暈了過去。江攜長得胖,背起來并不輕松,蘇啟年大口喘著氣,步履毛躁地沖向了暮云樓緊閉的大門。
“開門!”蘇啟年用盡全力地拍打著緊閉的房門,聲音震耳欲聾,那氣勢像是要將左鄰右舍都吵得都睡不著才罷休。“快開門啊!”
窗紙上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人影,不疾不徐地拉開了門。來人是個微胖的中年女人,穿著深色厚重的衣裙,厚厚的脂粉勉強掩蓋住了憔悴的容顏,她眼中無光,神情平靜地看著來人。
女人瞥見蘇啟年背上的女孩,眼下微微劃過一絲詫異,不悅道“這是惹了誰家的禍?還要連累孩子?”
蘇啟年面色陰狠,橫沖直撞地撥開她,邊往里走邊說道“幫我出城。”
女人淺淺地看了他一眼,爬滿細紋的手掌慢慢摩挲著手邊的茶盞,女人的臉看著就十分精明,是做生意,識人心的好手,自然也能看明白蘇啟年身處困境。她語氣平靜地諷刺道“蘇家主深夜闖進我這里,話不說明白開口就要我出力,還真有理啊。”
蘇啟年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咬牙道“我可沒時間跟你在這兒整這些虛頭巴腦的玩意兒,趕緊送我出城!田寶坤那匹夫跟了陳潭這么些年,也不是空有手腳的蠻漢,若是拖到明天早上,誰也別想清凈。”
女人睜大了眼,被他的話驚到微張了張嘴,心虛地收回了眼神,服了軟道“本來也不是什么難事,有話好好說嘛。”
女人撇了一眼被蘇啟年丟在一旁的小姑娘,眼里流露出一絲可惜,嘆了口氣走上前一步說道“那我這就派人將孩子處理了,帶個孩子逃命可不像樣。”
蘇啟年聞言,急忙上前用身子擋住了她。他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暈厥過去的女孩說道“得帶著。”
“你瘋了嗎?”女人不可思議地看了他一眼,又提醒道,“聰明一世的蘇家主怎么也開始犯糊涂了?你現在可是逃犯,可不是在玩孩子的把戲。”
蘇啟年面色沉靜道“我當然清楚。”
女人狐疑地看著他篤定的眼神,有好奇地看了看身邊的姑娘,很是不解。
蘇啟年不做多解釋,神色厭煩地說道“別廢話了,趕緊替我安排吧。”
女人臉色不悅,卻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正當她想往后院走去時,他們聽到外面傳來了尖叫聲。“走水了!”
是很多人的聲音,有男人、女人、老人還有小孩,那聲響足夠驚動整條街。女人謹慎地將門推開一條縫,一陣熱氣傳來,漆黑的夜幕被沖天的火光吞噬,火星熊熊燃燒,越來越猛。
蘇啟年暗罵道“該死的!”
女人鎮定地關上門,轉身對他說道“你在這里稍候,我去后頭給你準備車馬。”
蘇啟年眼珠一轉,猛然上前拉住她審視道“該不會是你”
大火蹊蹺,蘇啟年本就生性多疑,此時又在逃亡,更顯得有些神經質了。
女人顯然一怔,甩開了他的手,眼神慍怒道“蘇家主怕是糊涂了,咱們可是一條船上的人。”
蘇啟年依舊審視著她,語氣略帶威脅地繼續說道“哼,但愿真如你所說,當初這暮云樓如何會落到你秦四娘的手上,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秦四娘抬頭瞪了她一眼,被氣得漲紅了臉。
蘇啟年對她的怒意視而不見,居高臨下地說道“秦家三娘是如何一步步身染惡疾,藥石無醫的,四娘子都還沒忘吧?”
“蘇家主提攜大恩,定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