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開始下雪了,東籬提醒蘇氏該回房了。蘇氏緩步往回走,神情凝重,若有所思。忽然她停了下來,目光幽幽地說道“去請田大人來?!?
東籬看了一眼天,已經黑透了,不覺擔心道“這么晚了恐有不妥”
蘇氏拿出一塊木質令牌遞給她,又道“這是陳家的令牌,你親自去。就說我有要事必須與他當面說,求他看在亡夫提攜的份兒上前來一敘,千萬別讓人瞧見了?!?
東籬更是費解了,可心里隱隱有些不好的感覺。她提醒道“若是被人發現了,夫人的名聲”
“事到如今,名聲又有算得了什么,”蘇氏輕笑了一聲道,“只有陳家撐下去,才有我的立足之地。”
“是?!?
東籬看著蘇氏顧盼生兮的美眸布滿憂色,不再多言,立刻小跑著去辦了。
才這一小會兒,雪就下大了,洋洋灑灑地落滿了院子里的草木。蘇氏靜靜地立在原地,癡癡地望向天空,那輪白月散發著柔和細膩的光芒。
可慢慢烏云遮住了月亮,光亮也逐漸消失殆盡。
東籬謹慎,走出蘇家一路都不敢放松,終于在巡捕房外等到了田寶坤。田寶坤今夜值夜,近了巳時才到,見了城主府的令牌立刻就有些不安,二話沒說就跟著東籬前來赴約。
為免被發現,田寶坤是翻了墻進的蘇氏的院子。雖說是難看了些,可他卻不甚在意。
蘇氏正坐在外間的主座上,見到田寶坤前來,立刻起身迎接,并吩咐道“你去外面守著,不許任何人隨意走動。”
“是?!?
待到東籬離開后,田寶坤上前一步,恭敬頷首道“夫人深夜邀見,不知所謂何事?”
蘇氏確認了東籬離開的身影,猛然落淚,面容凄楚道“求大人,救救陳家!”
美人落淚,我見猶憐。
田寶坤心一軟,連忙上前扶住了她安慰道“先城主知遇之恩,田某永不敢忘。陳家有難,定當鼎力相助?!?
蘇氏拿起絲絹擦拭淚水,邊說道“大人有所不知,今日之禍或可傾覆百年基業。妾身一介女流,見識淺薄又人微言輕,思前想后,唯有田大人乃忠義之輩,可讓妾身信任?!?
田寶坤被她說的有些臉紅。陳潭案中他曾見風使舵,不顧往日的知遇之恩,企圖奉承蘇家攀附太子,這可是明眼人都瞧見了的。
蘇氏眼神一亮,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又道“先夫之案牽連甚廣,妾身知道田大人公私分明,不能在那事兒上明著偏袒陳家。先夫地下有靈,也定然能理解大人。”
田寶坤聽著這話便覺得心里舒服了許多,蘇氏替她找了個處事公正的帽子,羞愧感驟然消失。他肅聲感激道“夫人能這么想,可真是太好了?!?
蘇氏止住了淚水,沖他淺笑道“相信不久之后大人便能順利升遷金陵,妾身在此提前恭賀大人了?!?
田寶坤眼看著美人嬌媚的容顏傻笑,整個人隨之放松了下來,柔聲細語地問道“多謝夫人。不知夫人憂心何事?”
蘇氏嘆了口氣道“陳家族親齊聚,田大人可知曉?”
田寶坤點頭“明日是城主大人出殯,親族前來祭奠也屬人之常情,這有什么奇怪的嗎?”
蘇氏沖他搖頭道“大人有所不知,陳家在蕪城這一脈向來都是不與旁系來往。礙著先夫人與妾身膝下無子,那些個親戚恐怕是想選個孩子過繼到我名下?!?
田寶坤對這些貴族的后宅之事并不清楚,在他聽來這并不是件壞事,便道“如此夫人選個中意的不好嗎?百年之后也好有人繼續守著祖先的基業?!?
提起此事,蘇氏又默默流下了淚水,嗚咽不清道“若是有合適的,那也罷了??晌易蛉找娏四切┡韵底?,家中原也不寬裕卻盡是紈绔哥兒的做派,個個兒居心不良。這陳家的產業若是落到他們頭上,不用想著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