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一根箭矢狠狠穿破樹葉的屏障,釘在下方草地一只灰毛兔身上。
項黎從矮樹上一躍而下,咧著嘴露出潔白的牙齒,開心的笑。
“不錯,有兩三斤呢,正好回去給阿姐小莊解饞。”
說著拔出箭矢,拿出蛇皮袋,用繩子往腰間一系。
項黎擺了擺腰間的袋子,抬頭看了看天色,已是近晌午時分。
“該回去了”項黎盤算道。
右手持長弓開道,纏布條的左手垂在腰間以應(yīng)萬全,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阿爸,我回來了!咳!”項黎跳躍而上,進(jìn)了洞穴呼喊道。說著走著,干咳一聲,感覺喉嚨一陣麻癢,解下腰間的水袋子灌了兩口。山里毒氣重,呆久了身體不適是常事,回家休養(yǎng)幾天就好。
這處洞穴十分隱秘,山腰處天然造就,有草木遮掩,有山風(fēng)通暢空氣。是阿爸進(jìn)山打獵的一處補給基地。
映著透過樹蔭的光亮,項黎看到阿爸正收拾著這幾天打來的獵物,一些山草藥,還有進(jìn)山帶來的一些衣物。
“阿爸,看,我打的兔子!”項黎向阿爸炫耀道。
“好好,正好,我挖了些野菜,回去一起熬一鍋肉湯,給你阿姐補補身子。”項桐微笑道。
“我?guī)湍悖帧!表椑枭焓掷^一捆血液未干的皮毛。
項黎從角落掏過一個瓦罐,從里面抓出一把黑糊糊,均勻的涂抹在裸漏的皮膚上。難聞死了,項黎嫌棄的看著瓦罐。這驅(qū)蚊蟲的藥糊糊涂抹了無數(shù)次,依舊嫌棄。兩人收拾完,趁著天色,趕往近十里外的家中……
“娘親,我回來了。”
沒有應(yīng)聲,小孩子的哭泣傳來,是小莊,項黎感覺不妙。
推開木欄,把身上的貨物扔在庭院,急步走向屋內(nèi),似是想到什么,腳步一緩,呼吸微緊,手臂松弛蓄勢待發(fā)。說時遲,動作確是一瞬。
推開房門,只見門腳處三歲的小莊在大聲的嚎哭。床上的阿姐臉色蒼白,身體顫抖。才是秋分時節(jié),身上便裹著冬季蓋的厚被。
項黎嘴角緊了緊,看著床沿啜泣的娘親,沉默著,走進(jìn)前來,看著阿姐額頭兩鬢被汗水打濕的發(fā)絲和絨毛,更顯灰白的發(fā)絲,心中沉痛。
身后的阿爸也趕了來,看到這一幕,眼睛閃爍著晶瑩。默默走到床邊,用粗糙的大手撫摸著女兒灰黃的頭發(fā)。
似是感到什么,小莊停止了哭泣,撲閃著大眼睛,有些茫然。
項黎從外面端來溫水,用濕巾輕輕擦拭。
阿姐得的是瘧疾,山里人因瘧疾死的人不少,所以大家都知道這病,是絕癥,沒得治。
項黎來自后世,倒是知道金雞納樹可以治愈,可現(xiàn)在是明朝時期。清朝的康熙患了瘧疾被判絕癥,要不是有人獻(xiàn)上遠(yuǎn)在大洋彼岸的金雞納,早就一命歸西了。一代帝皇尚且如此,更何況一貧民百姓,徒呼奈何!
項黎看著阿姐痛苦的樣子,不由落淚。
“小黎不哭,阿姐沒事的,我還,還要坐你打的虎皮呢!”項梨斷斷續(xù)續(xù)道,略顯稚嫩的臉上露出柔弱的微笑。似風(fēng)中殘燭火,雨中殘破花。
“對,我還要打老虎送給阿姐呢!”項黎有些哽咽道。
……
“晚上好好休息,把皮貨草藥都賣了,給你阿姐買幾貼藥。”項桐說道。
項黎沉默著點頭,他知道,這不過是安慰罷了,徒勞無功。
可是,又能怎么辦呢!
在山里,衣食短缺,饑一頓飽一頓,提防毒蟲蟻獸的侵襲,防范疾病的侵?jǐn)_。一家人努力維持這個脆弱的家庭。
生存不易!項黎不是個脆弱的人,也不禁發(fā)出感慨。十一年的山中生活讓他深刻感受到生命的卑微和堅強(qiáng),如草芥一般,落地扎根,無奈隨風(fēng)飄搖!根莖卻越發(fā)深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