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回頭看看整潔蕭索的庭院,一口氣呼出,那些在秋日里凋零大半的花木,都重新抽芽開花,妝點的院落里喜氣洋洋。
等回去尋到左丘俊逸,卻發現這老貨滿臉古怪。
見到庾獻,當頭就說道,“你知道這是哪里嗎?”
庾獻出去偷東西的時候,隱約聽人議論,這主人家姓任,是中牟的大戶人家,言語間頗為推崇。
“中牟,怎么了?”
“怎么了?”左丘俊逸臉色不是太好,“那些和尚竟然沒人管,徑自從洛陽白馬寺下取了九鏡,回轉下邳去了。”
庾獻算算時間,也過去了好幾日。
想必那兩個胡僧怕節外生枝,早早取了銅鏡往回走了。
庾獻從書中逃出,是在中牟城外。
這之后又過了好幾天,若是按這個速度,怕是他們已經趕回下邳國了。
庾獻臉色也有點難看,“怎么會,難道儒家沒有動手?”
庾獻瞬間覺得這波虧了。
都特么猥瑣發育,就老子莽上去了,還差點小命送掉。
“儒家?”左丘俊逸感嘆,“他們心黑啊,只是不知道這樣一來,要平白死多少人。”
“嗯?”
庾獻聽得稀里糊涂。
“怎么說?”庾獻怔怔的問道。
左丘俊逸嘿嘿冷笑,“無非是鄭伯克段的法子罷了。佛門如今口稱慈悲,就是他鐘繇也不好冒天下之大不韙,跑出來喊打喊殺。這些家伙沒有董仲舒不計毀譽,罷黜百家的勇氣,又不肯自毀名聲,被天下人唾罵。于是就索性任其發展,把這膿瘡,爛給天下人看。”
庾獻聽了默然。
當年鄭莊公為了應對驕橫的弟弟和偏心的母親,故意一味的隱忍和縱容。等到他們的貪心和欲望,被舉國不容的時候,才一舉消滅了隱患。
如果鄭莊公防患于未然,早早的懲戒弟弟,警告母親,固然會免于一場骨肉相殘。但是在天下人眼中,卻只能看到鄭莊公的苛刻和嚴酷,相反卻對段叔充滿同情。
這和如今的事情,是一個道理。
佛門要結眾,要供養,自然只能從貧弱的百姓身上獲取。而他們的理論核心,則是讓百姓們舍棄家庭,放棄財產,逆來順受,任由他們吸干最后一滴血。
儒家可以一時做惡人,卻沒法一直做惡人。
面對貴霜帝國和安息國的僧團不斷入侵,儒家想要一勞永逸,就只能撕破佛門慈悲的嘴臉。
道門和儒家顯然在這件事情上形成了默契,不然那幾天也不會在洛河上浪費時間等待笮融這個啟動教劫之人。
徐州啊。
只是不知儒家布下的爛攤子,該如何收場。
庾獻想著歷史上的時間線,腦海中忽然冒出一個可怕的聯想。
徐州……、下邳國的浴佛盛會……、丹陽人陶謙……、丹陽人笮融……、起事的下邳天子闕宣……、死因成謎的曹嵩……、來報血仇的曹孟德……
還有,被殺的尸橫遍野,堵塞了泗水的徐州百姓。
庾獻的瞳孔微縮。
難道,這就是儒家所下的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