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刻我很想撕爛他的嘴,或者用什么東西戳瞎他得意的眼睛。我的人生第一次想惡毒地傷害一個人,并且毫不為此感到恐懼。
接下來的日子我在他們制造燈籠時試圖靠近,但每次我都被哥哥和父親驅逐出他們的領地,我知道這個燈籠與我無關,他們覺得我連想它的念頭都不要升起。
燈籠在糊上紅紙的之后用黑色的毛筆畫上了魚鱗和眼睛,不得不說那是個好看的大燈籠,他們在夜里點上蠟燭,哥哥提溜著它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我嫉妒得要死,卻不敢發出聲音,因為我需要哥哥的憐憫,我需要他把那個不再需要的紙燈籠給我。
“你再可以把那個燈籠給我了吧?”我按捺著心中的惡氣,小心翼翼地對他說。
“到那天再說。”他依然很得意。
“為什么要等到那天?為什么不能現在給我?爸爸給你做了這么漂亮的一個燈籠,你還要霸占那一個。”我終于控制不了心中的郁怒對他開始吼叫。
“我喜歡,我就是不給你!”哥哥扯著嗓子對我大叫。
父親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看著我們爭吵,我突然感到很悲傷很無力,嚎啕大哭,歇斯底里,這是我童年的最后一場嚎啕和尖叫,我恨他們,恨他們以折磨我為樂趣。
父親看著我笑,他時不時用手扒拉了一下我的手臂,“哭大點聲啊你喊呀再哭大點聲我就答應你的要求了。”
我的哭鬧最終還是會結束,結束后父親還是那句“哭有用嗎?”
他根本就沒想過答應我什么要求,他只想告訴我我沒有權力提任何要求,看到我卑微地活著就是他的樂趣,他在告訴我他擁有這個權力。
學校里的同學說“這種便宜的紙燈籠里千萬不要放蠟燭,晃一晃就容易被火點燃。如果怕晚上不能照明,可以在里面放燈泡和電池。”
我回家四處翻找,電池倒是好找,燈泡卻沒有。我去找父親,“爸爸,家里有沒有小燈泡?”
“沒有。”他兩個字打發了我,我看著他沒有勇氣繼續。
準確說來我并不能肯定那個便宜的紙燈籠真的屬于我,如果沒有燈籠我只能向那個可怕的陳老師撒謊說自己生病了不能參加燈籠游行。
就這樣,我惴惴不安等到了游行當天。眼巴巴看著哥哥拿著父親制作的燈籠出門,我開始在家里四處尋找那個紙燈籠。
墻上的時鐘已經指向臨近集合的時間,我還是急得在家里團團轉,“媽~”我聽到自己近乎哭喊的聲音。
母親慢悠悠從外面進來,我看到她眼里的笑意,她和他們是一伙的,她也覺得捉弄我很有趣。
我像一條憋得尿急的夾著尾巴的狗一樣打著轉,眼淚含在眼里卻不敢流出來,她不喜歡我哭,如果我忍不住哭了,母親一定會繼續隱瞞風箏的信息。
我不知如何求母親,只會一遍遍喊著“媽~媽~”我相信她知道我叫她的涵義。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母親看夠了我狼狽的委屈,她的手指向一個高高的地方說“不是在那里么?”
她知道我在找什么,她一直都知道,但是她故意躲出去,她故意慢吞吞不告訴我,他們是一樣的,一樣以嘲諷和捉弄我為樂趣。
就像那次在歸元寺里,我們本來是一起在看池子里的魚,可等我一個不注意他們三個人就不知去了哪里,我在人群中奔跑尋找他們的身影。他們躲在一個拱門的墻角邊看著我,我大聲呼喊他們,他們卻在一起偷笑。他們喜歡玩捉弄我的游戲,至于我的恐懼和無助無人在意。
當我滿頭大汗趕到學校時,陳老師看了一眼我手里的燈籠,我在她的嘴角看到一絲輕蔑的弧度,我低下頭不去看她。
我知道這個草紙燈籠確實無法和那些或昂貴或精巧的燈籠相比,但好歹我有了參加活動的資格。
天黑下來了,學生們聚集在操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