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一把鼻涕一把淚告訴我“你哥已經三個月沒回來過了,也不把我孫女帶回來給我看看。”
我聽得心驚肉跳,暗暗慶幸哥哥沒再將他女兒交給爺爺帶,不知這個變態有沒有對那個孩子下過手。
父親總能發現新的需要,每個發現都正好差點錢,“樓頂的防水要重新做了,我想干脆蓋個小閣樓,你看著給點,支援一下。”我給了錢,結果他沒蓋小閣樓。
“你外公留下來的那個房子我想裝修一下租出去,但是手頭沒錢。”我給了錢,他把房子裝修好租出去了。
“我們現在想買個新房子住,原來這個房子樓層高,冬天冷夏天熱,實在是不舒服,手頭還差幾萬塊。”我又給了錢,他們搬進了新家。
“冰箱用太多年了,現在新出的對開門我看著挺好,價錢都看好了,只要兩萬塊。”我想著自己那個一千多塊的冰箱,半天說不出話。
盡管收入在同齡人中已經算高,但我還是架不住他們不斷的盤剝,時常為錢困擾。于是我告訴他們我工作中的不容易,賺錢的艱難。而且我和老木都剛剛完成新的學業,經濟上并不富裕。
我的父親憤怒了,他旁敲側擊打聽老木的收入,嘗試無果后繼續對我攻心“說來說去還是你男人太沒用了。”他說話時語氣哀傷,好像在對我表達同情和安慰,繼而又一臉正色說“你不用怕,大不了回來,我們養你,就是多雙筷子的事,餓不死你的。”我有一瞬間被感動了,仿佛疲憊的身心從此有了依靠。
謝小米在我心里大笑“養你?他當你是一只貓,一條狗,還是一盆花?給你投點食,澆點水后任他玩弄?還真是可笑,你不要忘了他是怎么羞辱你的,他現在所作的一切都只是想再次控制你。說什么養你,都是騙人的,他在你需要幫助的時候把你踢到一邊,你忘記了嗎?他是個騙子,他只是在騙你。說好聽的誰不會?他只是看你現在會賺錢了,想拉攏你,等你沒用了再羞辱你。”
謝小米太聰明太理智了,她總能在關鍵的時候提醒我,讓我不再軟弱。我曾經為了活下去委曲求全,忍受父親的凌辱和母親的斥罵,我從來不敢抗爭,對于他們的索取我總是有求必應。我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就當那些事沒有發生過,忘了吧,忘了才能過好今后的日子。
其實根本就忘不了,那些噩夢一直伴隨著我,我時常想知道,我在他們眼中是什么?為什么他們覺得從我的身上索取任何東西都是理所應當的?如果拒絕他們會不會讓人覺得我不孝?人們會怎樣評論我?我要怎樣解釋?
我拒絕了為那個對開門的冰箱付錢,我委婉地說“我們現在用的冰箱才一千多,三口之家都夠用了,你們兩個老人買那么大的冰箱其實不實用。”
父親暴跳如雷,指著我的鼻子吼“你才多少歲?老子一把年紀了,還有幾天活頭?現在不享受什么時候享受?”他的手臂揮舞,神情激動,好像一只憤怒的猴子,我嚇得低下頭不敢看他。
是啊,他說的對。他一輩子都在害怕沒有盡情享受,為了滿足他的貪欲,他可以無度地索取,哪怕傷害別人也無所謂,仿佛這世界就是為他的欲望而存在的,若不被滿足,便可以指責周圍所有人,大罵人間不值得。我的父親把自私自利演繹得完完整整,透過父親我看到了人性中的惡,我該感謝他給我上了生動的一課嗎?
五月十八日早上五點,呼吸困難,我被憋醒了,吃藥。
今天早上沒有什么行程安排,我和糖糖在酒店的自助餐廳吃了早餐后就到了海邊,找了個沙灘椅躺著,任海風挾著咸味按摩我們的皮膚。糅合了陽光的溫度,海浪聲好像溫和的呢喃,我睡著了,又好像沒有睡著。就這樣躺著,十分寧靜,足足躺了三個小時。
這種無所事事卻安然的靜臥在我的人生中很少很少,無所事事總讓我感到焦慮,停下來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