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正值周末,陰雨綿綿。濃厚的烏云為天地間抹上了一層憂郁的底色。寂靜的校園里鮮有行人,更添些許落寞,頗有一種荒涼籠罩心頭。偶有一兩個打傘的身影匆匆而過,也無法為這蒼白的畫卷添上些許生機。
常言道一場秋雨一場寒,而這不期而至的秋雨也使得董非心頭愈發(fā)的寒涼起來。
站在積水的球場里,全然不顧雨水從頭頂,從臉頰,從只穿著籃球背心的身體上淌下,直到混入地上的積水之中。還有那因混雜著雨水而有些刺骨的寒風,他仿佛感覺不到似的,任由其撫摸著那單薄衣物外裸露的每一寸肌膚。
良久,董非一動不動。而遠處的小道上,一把深藍色的雨傘緩緩而來。憂郁的藍色和著憂郁的歌聲,猶豫了這個雨天。近了,近了。最終,在籃球場門口立住了,再沒移動半分,只是那傘下兩道復雜的目光卻凝固在了董非身上。此時,天地間的風雨聲仿若消失了一般,在背景中漸漸隱退
‘‘回宿舍吧,哥哥,這樣淋著對身體不好,也于事無補’’
”不要管我!”董非歇斯底里地大吼。
“我知道,我知道,是他們不好,是他們的錯但你也用不著這樣折磨自己啊!再說了,一個只看身高的籃球隊還有什么好呆的?”董天的眼圈紅了。
“你不懂,你不懂”董非如被破了一盆冷水般低下頭來喃喃自語道。
“你不知道我為籃球都付出了什么!你見過凌晨四點的商寒市嗎?”董非的聲音又變得高亢起來,卻又隱隱帶著哭腔。
轟隆隆,一道閃電劃破天際,雷聲大作,雨更大了。董非的視線模糊了,他已然無法分辨眼前的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董天也沉默了,低低地啜泣著。
“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為什么沒有身高優(yōu)勢就不能打籃球?憑什么?我連碰球的機會都沒有就被踢掉了,明明可以打爆他們的啊!不就是一個院系隊嗎?憑什么這么盛氣凌人?”董非歇斯底里了。
董天被嚇傻了,如雕塑一般杵在原地,半晌沒有回過神來。哇的一聲,扔掉傘轉(zhuǎn)身跑了,聲音混雜在風雨聲中隱隱傳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對籃球的愛啊!”漸漸的,就連最后的腳步聲也隱沒在風雨之中了
董非呆呆地站在原地,良久,默默走過去撿起了董天丟在地上的深藍色雨傘。他隱約記得這是去年妹妹過生日自己送給妹妹的,平時她甚是愛惜。“唉,看來把妹妹嚇得不輕啊,看來是我失態(tài)了。”董非如是想到。可被拒絕的種種仍如鯁在喉,使得他心頭煩悶,只想拼命奔跑,一直跑到不知名的地方。
隱約間,董非聽到一陣歌聲。那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如在耳邊。但待到細細去聽卻又聽不真切。但可以切實感受到那歌聲里的哀傷,那是一種濃郁到要滴出來的哀傷。
那聲音緩緩接近,正在逐漸清晰起來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董非只感覺到這聲音仿佛直接闖入自己的靈魂,在其中橫沖直撞。剎那間,腦海中一陣嗡鳴,如被一把錘子狠狠地砸了一下。
“行邁靡靡,中心搖搖”
那歌聲回蕩在空曠的校園里,婉轉(zhuǎn)低回。如一杯陳年老酒使人聽得醉了,細細去品又又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回味。此時此刻,那雷聲,風雨聲,都仿佛在給這歌聲讓路似的,漸漸小了下來
妹妹之前的話語不知為何又出現(xiàn)在了董非腦海中“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對籃球的愛啊!”
董非只覺眼前豁然開朗。是啊,自己打籃球只是因為熱愛,和進不進系隊又有什么關系呢?而且作為體育特長生招進來的自己將來肯定是有機會進入校隊的,到時候相信系隊的那群人回后悔自己的偏見的吧。
一時間,云開霧散,一縷陽光從云層的縫隙中落下。與那風雨一同隱去的,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