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小西貝說還要回倉央處理一些事情,等事情辦妥貼了再來看我。
我雖想留他,但又怕我自帶月老屬性的爹爹再鬧出什么幺蛾子,權衡了一下后,連推帶搡地將他請出了江家大門。
送走他后,我開始抱著《無來夢曇》研究“鑒心白水”,對著那句“天底下最胸懷大志的隱士”研究來研究去,還是決定先入宮,再將此人細細找來。
怕爹爹擔心,我沒有告訴他此行的目的,只道想去宮里看看堂姐。
最近傳大晁祖墳被盜了,丟了具尸體。爹爹似乎正在操心這件事,便也再無心管我。
至于南澄呢?害,臭崽子,有了姑娘忘了親娘。算嘍!
堂姐是大伯父的女兒,名喚江苡容,昭陽元年進宮封作婕妤。幼時常在一起嬉戲,只是我九歲后因病入山,她也忙著為入宮苦練琴棋書畫,日子隔的久了,遂斷了聯系。
這一別許多年,不知她現在過得可好。
我的這個問題沒多久就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送走小西貝次日,我攜著先帝賜給爹爹的金腰牌,一路暢通無阻入了長安后宮。依據大晁禮節三拜九叩問候過太皇太后、皇太后等后宮長輩,我入得容婕妤的紫淑宮。
一進門就看見黃金吊頂的紫淑宮中懸著一顆巨大的夜明珠,映照在周圍的紫柱金梁和寶座屏風上,明晃晃刺了人的雙眸。
婢女見了我要通傳,我擺擺手示意可以自己進去。
入得內堂,可見地上玉石鋪就,墻中鑲鑿九色彩繪,窮工極麗,不可言說。
我提了裙子躡足進去,在朱漆雕花的大妝臺前,看到一個錦衣華服的背影。
“苡容?”我試探著道。
著葛云羅百花曳地長裙的背影一怔,聞聲緩緩轉過來,精致描摹的秀麗臉龐上微含疑惑。
“苡容!我是阿眠呀!”我倒是一眼認出了描龍畫鳳金旖旎中的她。
“阿眠?”她抓著金榻椅的手緊了一下,失聲道“阿眠!”一把撲飛過來抱住我。
我與她擁作一團,她頭上的各種琳瑯萃飾刷過我的臉頰弄得我極癢,我咯咯直笑。
她粉拳垂著我的背“臭丫頭,這么久了也不來看我,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我笑道“死不了死不了,我這不是來了嘛!”
她抱著我沒再說話,房間里熏著好聞的迦南香,我拍著她的背,一下一下,忽然感覺肩頭一片溫熱,她竟小聲地啜泣起來。
我驚慌地將她推開一點點,看到那花容月貌的臉上滿是淚痕。
我驚訝道“你怎么了?”
苡容只是搖搖頭。
我問“是不是誰欺負你了?”
她還是搖頭“沒有人欺負我,我很好。”,她頓了頓“只是想家。”
我印象中的江苡容是個活潑開朗的姑娘,江家子子孫孫不少,諸多同輩中就數她和我最好,說好聽點是惺惺相惜,說不好聽是臭味相投。虧得江家多年苦心打點,我們在長安閨秀圈中的名聲還是好的。
在江府那段童年時光里,我和她沒少一虎一倀地做些精怪出格的事,我是江家的最小輩,加上爹娘寵得緊又有病在身,很多事都被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糊弄過去;而苡容就不同了,他是大伯父的長女,生的好,從小就被定義為后宮最佳人選。
我看著苡容,眉眼中還是小時候的美麗模樣,只是那仍顯稚氣的臉上多了些許哀怨。
她擦了淚,從滿頭的金枝玉葉中取下一只木釵,問我
“眠兒,你是否還記得這個?”
我看著那只打磨粗糙的桐木釵,釵頭是一個小小的雀子,道
“當然記得,怎么會忘!那年我拜在南師傅門下,離別之前,你送我一只魚紙鎮,我送你一只雀兒釵。我說我最大的理想就是像魚兒一樣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