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緣分不淺。”
寧王沒有回答,一個人踱步到船艙外。這畫舫在二樓設了個露臺,懸空多出的一截,站在上頭可見夜幕降臨,姑蘇城內,萬家燈火逶迤,如一簇簇盛開的海面瓊花。
身后珠簾發出清脆的聲響,一藍衣小女子抱著琵琶唯唯諾諾地走過來,朝那個白色的背影福了一福“民女蘭溪見過寧王殿下。”
寧王揮了揮手“本王現在不想聽曲,你退下吧。”
蘭溪壯著膽子道“蘭溪拜見寧王不是為了獻曲,而是為了替聶姑娘說上一句話。”
女子見寧王默不做聲,又道“半年前她已經逃出了紅香坊,本可以一走了之,卻是為了拾那串手珠復被抓了回來。聶姑娘現在已經適應了紅香坊的生活,平平淡淡很適合她,所以還請寧王不要因為她今日的無理,而怪罪于她。”
白色背影怔了一怔,“本王知道了。”
他揮手稟退蘭溪,那頎長的背影嵌在槳聲燈影里,似巧手人金剪子底下一朵好看的剪紙花。
次日,寧王府的管事點了幾名還算出色的歌姬舞姬先行運送回了王府。
聽畫舫里的人說,寧王和那勇士馳馬去了姑蘇一個不知名的小鎮,在那破舊的石橋上流連許久。
寧王扦著轡頭,馬蹄細碎,橋是舊時橋,奈何停了細雨、換了佳人。
一張面具下神情莫測,他微嘆了一口氣,“駕——”一揚鞭,策馬疾馳。
可是不到三里處,寧王急急勒馬,后面的勇士沒來得及剎住,差點撞上前頭的王爺。
侍衛摸了把額汗抬頭看清,那背了個包袱立在寧王馬前的紅衣女子,不是昨日畫舫中冷艷的舞姬又是誰。
“寧王府,還要不要舞姬?”
聶莼桑一如既往的淡漠,眸色沉謐如兩瓣漂浮在水面的紙船。
“你想好了?”面具下的嘴角泛起笑意道“為什么?”
她定定地看著馬上人的雙眸,定定地道“沒有為什么,只是想了。”
她勾起嘴角,笑卻未到眸底“我給寧王殿下三秒時間,一、二……”。
“駕——”
那只帶著八菩珠的寬大手掌穩穩攬過女子腰枝,如攬過三月新芽的一株春柳,霎那間江南花雨紛紛落,一雙人策馬飛馳,轉瞬消失在眼前。
憑風過處,搖曳了驛道邊的紅芍,搖曳了馬蹄在泥濘中踏留的香……
爾后夢境晃動,似白駒過隙,時光流走。
我看見輕歌踏舞間,聶莼桑的美目流盼;我看見把酒黃昏后,寧王移不開的灼灼目光。
這段眼前疾走的光影里,有王爺執筆繪美人,也有美人素手添紅香。
我自以為他們是有情的,縱使一個寒冷如冰,一個炙熱如火,這滿滿當當的情意,也透過夢之結界向外溢了開來。
可是故事卻沒有按照想象的那樣發展,我猜錯了,那滿滿溢出來的,只是寧王一個人的情,他毫不遮掩的情。
待眼前夢境平靜下來已經是不知何時的寧王府衙,府衙后院寥落,印象里應該是寧王休棄姬妾以后的樣子。
院里萬樹新發,碧玉妝成的萬縷絲絳之下,立著一雙碧玉的人兒。
風吹柳動,我看見寧王臉上略含惆悵的神色,他在那個倚著闌干的嬌小身影后緩聲問道
“莼桑,我有時候真是看不懂你。你既然當初選擇了來我寧王府,為何又要拒我于千里之外?我自認一顆真心赤誠待你,可你,究竟要的是什么?”
聶莼桑沒有回頭,她手上環著的那串九菩珠露出袖子,閃著點點光澤
“王爺能給我的只有這么多,我能給王爺的,也只有這么多。”
身后的男人像是發了狂,一把從后面緊緊握住她的肩,他下頜死死抵著她的發,顫抖著道
“你從來不說你真正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