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遣人送信來說爹爹病了,聽說病得挺重,要我速速回家。
我想著那個夢驚訝不已“我爹……這么通靈?昨個兒胡謅說他要病,今個兒就真病了?”
不疑有他,我賞了自己的烏鴉嘴一巴掌,準備打道回府。
千重要萬重要,還是自家老爺子的命重要,看來我的隱士尋找事宜得稍作擱置。
簡要打點好隨身物什,看看了夢曇花,將它塞在了包袱底。
花太金貴,我必須帶走,但我可以把北嘟留下。
北嘟最近伙食甚好,長成了兩個肉粽大小,但是幸虧功力也增添了不少,現在它能夠獨當一面了,不僅能吃明面上的夢境,還能吃躲在角落里的夢境。
這也就是說一個人夜里做過的夢,稱為明面上的夢,它能找到吃了;一個人夜里沒做過的夢,但潛意識里所想過的,稱為躲在角落里的夢,它也能找到吃了。
這個就有點厲害了,我突然覺得這食夢貘“偷窺”程度是不是有點過,不僅吃夢怎么還吃起人的潛意識來了?萬一聶莼桑私底下和南澄一樣,也愛看些尺度弗小的冊子呢?
我眉擰麻花頗為慎重地考慮了一番,覺得夢乃人所思之衍生物,和潛意識也相差無幾,況且寧王此等美色在前,聶莼桑都能成為女版柳下惠,估摸著她也不會有南澄之癖,心下也就了然。
所以我現在要考慮的就只剩下如何讓北嘟吃飽,這樣它吞下去的夢境才不會那么快被消化掉。
我一面給它系上親手縫制的小布袋,一面往布袋里塞杏仁和腰果,還不忘叮囑它
“北嘟啊,姐姐給你準備了堅果,你餓了就吃,吃完了就去紫淑宮或者御膳房悄悄順點兒,但記住一點,千萬不能把好不容易吃來的夢給消化掉了,聽到沒有?等過幾日爹爹好了,姐姐就來接你。”
北嘟顯然沒聽我苦口婆心的囑咐,只管坐在油燭臺上,從布褡褳里掏出果子來抱著啃。
“你到底聽到了沒有?”
我拈走它手上的半個花栗子,它一個咕嚕滾了下來。挪了挪肉敦敦的屁股站起來,小爪子想拿回那顆堅果,看見我犀利眼神又縮了回去,最后抓抓自己的毛“唧。”
我帶著一顆操碎了的姨母心離開皇宮,一邊怕北嘟被苡容或其他人發現而一掌拍死,一邊又怕北嘟這個貪吃家伙把夢全都吃下去消化掉。
急急回到江府,一頭扎進爹娘的主臥。幸而老爺子沒什么大礙,只是染了風寒,燒得有些嚴重。
半月下來逐漸好轉,我便開始琢磨著再過個兩日就把北嘟接回來。
是夜,我推開窗子撐腮坐在書桌前,月色銀藍,隔著薄云,粘在滿天細碎的星子旁,看起來像極了小西貝腰帶上的黃龍玉寶珠。
快十五了,不知他的事情辦得怎樣。
手肘碰到紙鎮邊的一個唐三彩小錦盒,拿起來看,原是之前在集市上買的胭脂膏子。
那日經過百花弄時,花枝招展的姑娘們正在門前攬客,正午的陽光下,她們雙頰透粉,黛眉若翠,南澄這個登徒子盯著看了許久,我轉過頭去看小西貝時,他的眼也似有意無意地瞟了過去。
后來我問過苡容,她說那是時下最流行的妝容。
此妝需先用細筆勾勒出青黛連頭眉,一畫連心甚長,再用重絳、石榴、山花及蘇芳木等香物制成的“金花燕支”,涂抹在雙頰上,造出酒暈的效果,人謂之飛霞仙娥妝,我見猶憐。
雖然我瞧不出什么太多的門道,但是貌似小西貝也喜歡,想到這我拿起那小盒,對著銅鏡開始描摹起來。
剛撲好胭脂,看起來似乎太濃了些,比爹爹燒紅的臉頰還要紅上幾紅,不過瞅著有點熟悉。
像什么呢?
我斟酌了一下
想到了北嘟的屁股。
呸呸呸,怎么會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