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爺回來的那一天正是數九寒冬,大雪將整個京城都覆蓋了,天地間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
父子兩個圍坐在炭盆前促膝長談,沒有人知道他們兩個談論了什么,就在大家都以為十四爺歸京又有了繼位的希望時,皇上一道圣旨,十四爺再次奉命返回西北。
德妃雖然失望,但她依舊對十四爺繼位抱有很大的期望,畢竟十四爺是皇上親封的大將軍王,皇上還親筆手諭“大將軍王指示,與我當面訓示無異。”
可見在皇上心里很看重老十四,否則,不會給他那么大的兵權,他極有可能就是新的儲君。
哪怕皇上沒有打算讓老十四繼承皇位,老十四手握重兵,再加上他成功的拉攏了年羹堯,皇上就算想讓老四繼位,老四手里沒有兵權也坐不上皇位。
德妃失望歸失望,卻并沒有那么著急,直到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皇上突然陷入昏迷,她才開始著急起來,急忙寫信命人快馬加鞭送往西北,通知十四爺歸京。
到了晚上,皇上終于清醒過來,宣召四爺,此時皇上說話的聲音已經很虛弱了,看著四爺時瞳孔里的光芒有些渙散。
他還是拼著最后一絲意志,與他說了幾句話,最后突然緊緊握住四爺的手,吃力道:“去,去將老大,老二,老十三他們……都放出來見朕……還有……”
他喘了幾口粗氣,“讓凌湘丫頭將……圓兒帶……過來見朕……”
四爺心中悲痛,同時多年夙愿即將達成,心里又是激動的,不過他不敢將絲毫激動表現在臉上,出來時,滿臉沉痛之色,朝著向海棠看了一眼,向海棠頓時明白皇上已是彌留之際。
皇上固然有心狠之時,但對她,對團兒和圓兒都極好,這讓她又想起當初那個和藹的艾伯,當她牽著弘歷的手進去看到躺在床上氣息奄奄的皇上時,心一下子就揪緊了。
皇上半靠在床頭,臉色灰敗的沒有一絲血色,就連嘴唇也失去了顏色,他擱在被子外面的手早已干枯如樹,所有一切都象征著皇上真的要走了,永遠的走了。
雖然殿內燒著地龍,她卻覺得無比的冷。
“皇爺爺……”弘歷一下子跑過來,撲到皇上跟前,“你怎么了,你起來教圓兒讀書寫字好不好?”
“皇爺爺再也不能陪你讀書寫字了,你聽話……”皇上一字一字很是艱難道,“從今往后,你好好跟著方先生讀書,你不僅要聽方先生的話,還要聽你阿瑪和額娘的話……”
“嗯。”
弘歷忍不住哭了出來。
“凌湘丫頭……”
皇上的眼珠慢慢的移過來看向向海棠,向海棠趕緊坐到床邊,握起他瘦的硌人的手,淚如雨下,哽咽著嗓子喚了他一聲:“皇阿瑪……”
“好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圓兒,教導圓兒,他以后的……”
皇上話沒說完,突然氣促起來,狠咳了兩聲,向海棠連忙為他縷縷了胸口,皇上的眼睛突然發直,似望著帳頂,也似什么都沒望,嘴里念念道,“月牙兒……朕的月牙兒呢?”
旁邊的龔九知道皇上又陷入了迷癥,抹了一把傷心的老淚,哭著道:“凌福晉,你趕緊將懷曦小格格帶進來。”
向海棠聽了龔九的話,連忙起身出去將懷曦帶了進來,當懷曦軟軟糯糯喚了一聲“皇爺爺”時,皇上像是清醒了過來,艱難的轉過頭望向向海棠手里牽著的懷曦,仿佛看到小時的月牙兒正朝著他走來。
他嘴角慢慢牽起一個慈和的笑容:“過來,月牙兒,到朕身邊來……”
原來皇上根本沒有清醒。
沒過一會兒,皇上再度陷入昏迷,急得龔九和向海棠連連叫太醫,經過太醫一番努力,皇上總算又醒了過來。
他叫來張廷玉人等,當著眾位大臣和皇子的面,讓張廷玉宣讀方溪早已擬好的遺詔,傳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