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已漸漸隱藏到云層和地平線的后面,只大地還沒完全黑暗,呈現黯淡的藍色,人也只勉強的能分清哪里是草叢,哪里是沙土。
車熄了火后,溫度很快便降了下來。秋澄怕冷,搓幾下手,等有人回信息了,便快速敲出自己想要說的話,然后又縮回袖子里,陳然的手套本來自己帶著的,剛才怕陳然過去的時候冷,便強塞給了他。沒跟任何人說自己現在的處境,所以別人都在看著美麗的瑪旁雍錯感嘆。
遠處的陳然只能看到一個和四下不同黑色的身影,費力地抱著幾塊長條扁平的石頭,深一腳淺一腳走過來。這里的海拔還不允許他有太多的想法,三四塊石頭已經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走到跟前,陳然如釋重負地松脫了雙手,讓石塊自然落地,扶著車頭喘勻了氣息,才趴到地上,將石塊一個一個的塞好。
“我再去找幾個。”陳然表情凝重,這里離路邊太遠,一來一回都要至少十分鐘,眼看著天色越來越暗,遠處也只剩下回光返照后的一絲濃重的藍。
秋澄正在打電話,車窗搖了上去,也聽不見陳然的聲音,自然沒有什么表示。
陳然舔了舔有些干澀的嘴唇,往道路的方向繼續走去。還不如剛才不過來了,就算沒有救援的車輛,好歹離路面近些,興許能通過自己的努力逃出這片沙丘。
然則眼下也不是嘆氣的時候,這荒郊野嶺根本不是可以長久待下去的地方。看了一眼遠處,根本看不到剛才過來經過的那棟小房子,更不用說那對磕長頭夫妻開過來的拖拉機了。估摸離那里有四五公里吧,過去求援太遠了,走路得將近一個小時,而且就算過去,交流也很難交流上,就算交流上,他們過來又能如何,拖拉機是不可能開進這片荒野的。
想到此,陳然對剛才莫名沖動下闖到這里又有些懊悔,在路邊等著多好。
再次走到路邊的時候,想要看清路面,只能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路邊和沙丘的接壤斜坡處,滾都是大小不一的石頭,可惜大部分都是圓形或者橢圓的石塊,既不好拿,也不好當做墊路石。
道路的一旁是不高的山頭,外表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土,長著都是低矮的灌木和零碎的小草,連一根火腿腸粗細的木棍都沒。山石都還比較堅固,不可能敲下來使用。
陳然踅摸了踅摸,這道路修建的時間估計久了,也常有人進行維護,路邊看不到建筑垃圾或者車輛殘片,沒有可以利用的其他物事。看來,除了石頭,沒有別的可以拿了。
站在這稍高的地方,陳然遠遠地往車的方向望去,竟被那些隆起的不高的沙丘和沙棘所阻擋,看不見任何的影子。四下近似于黑完了,全是濃淡不一的墨色。
長嘆了一口氣,陳然將開著手電的手機塞到兜里,勉強照出一點亮光,強打起精神也不顧衣服臟與否,盡力多抱了幾塊石頭,想跑卻跑不動,只好挪著往車走去。
等石頭全部墊好,陳然心下忐忑,卻一時再沒力氣走上一趟,硬下頭皮決定最后一次。這一次,自己開車,讓秋澄下車照著地面,同時看著輪胎。
“加油!”秋澄捏著拳頭,盯著拼命掙扎的輪胎在喊。
輪胎壓過石塊,像快要到達山頂的登山運動員死死地抓住,盡管幾個翻滾才能行進一丁點。
“上來了!”秋澄高興地喊,結果又是一陣失落,“又陷里面了。”
感受到車輛的一頓,陳然之前一直拿捏的那口氣也松懈了下來,叫秋澄上車后,有些無力地說道“找救援吧。”
“行啊,你聯系吧。”
不知怎么,一直到現在,陳然都沒看出秋澄內心的緊張與恐懼來,反倒比自己還沉得住氣,卻也沒問那么多,打開手機的地圖,先搜索附近鄉鎮或者縣城的汽車維修。
在內地聯系車輛救援并不是一件難事,有很多的救援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