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說我，便是煉嬰圓滿的大修踏入這條冥河，恐怕也要被撕咬干凈。”

滅生笑道“怎么，不敢？道宗傳承，可不是誰都能得到的。”

白易搖頭，說道“傳承固然誘人，但白某知道，開山祖師絕不會布下這般死局。”

他凝望冥河，緩緩道“此河之中，有元靈魂數十、煉嬰魂數百、結丹、筑基魂成千上萬。”

“如果我沒看錯，這些怨魂，早已被前輩你煉化，成為了你的分身。踏入其中，所要面對的，其實就是無數的前輩。”

滅生英俊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錯愕，沒想到這一點竟是被白易輕松看破。

他獰笑道“是又如何？”

白易嘆道“前輩這是讓我送死啊。”

“好一個有趣的小子！”

滅生大笑“既然你看出來了，那我也不隱瞞了。不錯，這冥河中，正是我的萬千分身。你若想破了這第八陣，便進去，不然，就滾吧。”

“另外，我已與此陣融為一體，萬道陣不毀，我便不滅，你若是打著讓旁人進來將我滅殺的算盤，趁早放棄吧！”

聽著滅生的大笑，白易沉默。

撕破了面皮，事情再度陷入了僵局。

這是堂堂正正的陽謀。

“我走過前七陣時，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白易忽然開口，自顧自地說道。

“修士都有神魂，故而有神識，有識海。而這萬道陣中的重影，卻似乎空有法力，沒有神識。”

“那時候我便在思考，如果動用神識之力攻擊重影，是泥牛入海，還是會有奇效？”

滅生收斂了笑容，面色不知何時變得有些凝重。

“前輩，你發現了盲點。”

白易輕輕一笑，道“于是，第六陣我吸收生機時，在生機長河內留下了一股神識。讓它隨著陣法之力不斷流轉。結果你猜如何？”

“方才與無面前輩斗法時，我從他的體內感應到了我的神識。”

“滅生前輩，你猜你體內，或者說這條冥河內，那道神識還在不在呢？”

“答案是沒有。”

滅生的臉陡然變得猙獰起來。

白易卻仿佛沒有看到一般，繼續說道“前輩你方才所說，九真一假。”

“你說這萬道陣本源，便是這條冥河內的萬千怨魂，只是被你鎮壓。這句話解釋不通。怨魂之力我雖沒有了解，卻知道是屬于陰陽中的陰之一面，而前輩是道宗惡念，有能力去鎮壓，又如何將其洗滌溫和呢？”

“唯一的解釋是，這條冥河并非萬道陣的本源，而是這第八陣的本源。這萬道陣，實際上是一個陣中陣！”

“前七重，是第一陣，算是萬道陣的表面一層，而第八陣，也就是前輩所在的這一陣，是第二層，第九陣我不知曉，暫且當做第三層吧。因此，我的神識實際上只在前七陣當中流轉，觸及不到這里。當年的道宗將萬千怨魂與前輩封印在這里，是為了隔絕對整個萬道陣的影響，不曾想前輩竟另有機緣，將怨魂全部煉化。”

白易平靜道“前輩讓我投身冥河，恐怕也是為了奪取我的肉身和神魂，積攢力量。等到一定程度，前輩便可強行破開這第二層，奪取第一層和第三層的掌控，從而脫困。”

“按照常理來說，即便萬道陣全開，前輩應當也不會出現在第八陣。或許是因為我吸收生機長河，使得第一層陣法之力所有衰減，被前輩察覺到了，這才動用冥河之力強行壓制第一層陣法，降臨在我面前。”

聽著他的話語，滅生的臉色逐漸發生了變化。

有猙獰，有陰沉，有詫異，有恨意。

他那英俊的面孔變得虛幻起來，仿佛有無數張不同的臉，在露出不同的負面表情。

這一幕看上去，十分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