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奎第一次細細打量他挺拔的身材,清癯的面孔,滿臉胡子擋不住掩藏其下的俊毅。
尤其一雙眼睛,明若燈火,利若寒刃,縱使鍍了一層慈悲色,依舊讓人不敢直視。
他看了眼周延奎,垂下眉頭念句“阿彌陀佛”,神色坦然走了出去。
外面已經有黑甲兵在等待,他若無其事從他們身邊走過,不曾有片刻停留。
周延奎看著琦云,無數疑問哽在喉間不知如何開口。琦云向黑甲人說明情況,表示只是一場誤會,一關上門卻好像失了所有力氣般,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抱歉。”
“我要真相。”
琦云沉默片刻
“我告訴過你,我有一個姐姐,琦夢。”
“你說她病死的。”
“病死?”琦云笑著搖搖頭“這不過是大戶人家遮羞蓋丑的借口罷了。”
周延奎神色黯了黯,還是耐心聽她娓娓道來
“三年前的元宵節,娘帶我們姐妹去城外班戟山上的普濟寺還愿。我和姐姐因為急著趕晚上的燈會,便要提前下山。哪知半途碰上一伙兒兇神惡煞的土匪,家兵護衛盡數斃于刀下。”
“姐姐當時眼見他們殺人不眨眼,便令人全力護送我先走,自己在原地與他們交涉。
那些護衛死后,我被追到一片林子里,躲在一個落葉坑中才幸免于難。等他們離開,我才發現自己迷了路,于是一個人在山頭晃蕩。天漸漸黑了下來,我被嚇的直哭,漫無目的的亂闖亂撞,生怕遇到那伙兒歹人。
終于,就在我精疲力盡之際,來到一家農戶,被一個小姑娘收留。她的父母回來知道情況,才把我送回侯府。”
“府上已經亂成一鍋粥,爹爹和娘看到我又驚又喜,但姐姐卻沒有消息。
就這樣過了四五天,爹爹終于打探到是一伙兒流匪干的,他派人去談判,對方卻說一命抵一命,只要他的項上人頭。
爹爹想盡辦法也無濟于事,于是帶兵上山剿匪,但那些人早已不知所蹤。”
“我們都覺的姐姐是兇多吉少,于是不再抱有希望。可兩個月后的某一天,姐姐卻突然回來了,對期間發生的事兒一字不說。
娘覺得她受了驚嚇,讓她安心將養,卻不想幾天后有人在她房間發現男人衣物。爹爹布下暗網,待那人一來就將其擒獲,這才得知他便是擄走姐姐的匪首。”
“你也看到,他的功夫萬人莫及,爹爹留不住他,只好將姐姐囚禁在房。
隨著時間慢慢過去,娘發現她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郎中說,她已有四個月的喜脈。爹爹大怒,要將孩子打掉,姐姐誓死不從,以命相挾。”
琦云回想到那夜,琦夢避開守衛瘋了般的跑到假山下埋東西,等到被人發現,她沒有驚慌,反倒十分欣慰。
數丈高樓關的住她,卻關不住一個輕功卓越的人,琦云看著她和那個男人隔窗相擁,一種屈辱涌上心頭,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男人離去,暉云侯帶著守衛包圍了攬月樓,琦云聽到爭吵聲、咒罵聲、哭泣聲,窩在嬤嬤懷中瑟瑟發抖。突然有什么東西從月亮上直沖而下,砸在地上讓人心頭驚顫。
她看到無數人呼喊著涌向那邊,娘暈了過去,被人抬走,爹爹冷著一張臉,在皎皎月下如鬼一般難看。
四下里突然安靜了,琦云全身發抖,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的,第二天醒來,恍若做了一個夢。
人們告訴她,大小姐昨夜病逝。
周延奎聽的一愣,許久才反應過來“這與你有什么關系?為什么他方才說……”
“你還不明白嗎?”琦云安靜道“告密的人,就是我。
從發現男人衣物,再到看見男人出沒她房間,到最后發現他們私奔嫌疑,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我